何嘗不知道敵人在拖,而自己則利於速戰速決。無奈他這幾天,每餐只是吃個半飽,剛才又力挑兩輛戰車,縱是鐵人,也難持久。開頭數十招還是刀光霍霍,虎虎生風,漸漸便覺得力不從心,有好幾招眼看可以得手的,都給馬遠行擋開了。
馬遠行也感覺到了,哈哈大笑道:“南八,我看你也是一條好漢,拋下兵刃,我饒你不死!”南霽雲忍著怒氣,陡然咬破舌尖,二口鮮血噴出,頓時刀光大盛,把馬遠行殺得只有招架之功,竟無還刀之力!原來他是用自身疼痛的刺激,把精力都集中起來,當真是以性命與敵人相搏!
激戰小隻聽得段圭璋那邊的廝殺聲也是震耳欲聾,南霽雲掛念張巡的安危,百忙中抽眼望去,只見張巡的車駕已陷入重圍,那隊護軍,已是寥落可數,除了段圭璋之外,大約只剩下三四個人了!
高手比拼,哪容得心神稍亂,馬遠行看出有機可乘,驀地—個“彎腰折柳”,刀鋒卷地而來,逕削南霽雲雙足。
南霽雲因為比對方矮半個頭,一直都是採用仰攻的刀法,不料對方突然變招,南霽雲那一刀剛好從對方頭頂削過,招數使老,急切問抽不問來,眼看難逃這一刀之厄。
好個市霽雲,就在這性命俄頃之間,當機立斷,反而迎上前去,飛腿變踢,雙方動作都快到極點,但聽得“咔嚓”一聲,南霽雲的胸骨斷了一根,接著“蓬”的一聲,馬遠行給他踢了一個筋斗。
兩個倏的分開,南霽雲正想上前結果馬遠行的性命,哪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亂軍之中,還有一個王龍客,早就窺伺一旁,待機而動。只因他們打得難解難分,無法偷施暗算,如今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哪裡還肯錯過,王龍客用的那把摺扇,扇骨乃是精鋼打的,扇柄安著活括,一按機括,扇骨登時變為暗箭,嗖、嗖、嗖,接連三枝,流星閃電般的便向南霽雲射去。
南霽雲一足受傷,他刀背一格,磕落了一枝,翻身一閃,避開了第二枝,第三枝卻躲不過,但聽得“嗤”的一聲,那支“暗箭”,已射人南霽雲的脅下,從背後穿出來,登時血流如注!
王龍客哈哈大笑:“好呀,今日方消我心頭之恨!”那馬遠行翻了一個筋斗,這時也已跳了起來,見南霽雲恍似風中之燭,搖搖欲墜,他看出有便宜可撿,立即飛步上前,一刀向南霽雲劈下!
令狐潮的手下大喜如狂,不約而同的齊聲喊道:“南蠻子完啦!”就在這吶喊聲中,南霽雲驀地大喝一聲,恰似晴天打了一個霹靂,眾人掩耳不迭,睜眼看時,只見南霽雲已成了一個血人,但倒下地的卻不是他而是馬遠行,而且馬遠行的頭顱也已不在脖子上了!原來南霽雲以畢生功力之所聚,和身撲上,作最後的一擊,他中了馬遠行的三刀,但他卻一刀便割下了馬遠行的首級!
吶喊聲登時沉了下去,令狐潮手下身經百戰的將士也有許多,卻從未曾見過如此慘烈的惡戰!不由得個個噤聲,人人膽戰!南霽雲遊目四顧,厲聲喝道:“王龍客,你出來!王龍客躲在亂軍之中哪敢應聲?
夏凌霜那輛車子正在另一邊疾馳而過,她聽得吶喊,心頭大震,推開了竇線娘便要衝出車廂,但轉瞬間吶喊聲便即沉寂,戰場上突然靜下,更是怕人。夏凌霜驚疑不定,疊聲喊道:“霽雲、霽雲……
南霽雲吸了口氣,提高聲音應道:“凌霜,我沒什麼,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來!”他為了要使妻子相信他未曾受傷,幾乎是把殘存的精力都凝聚起來,發出傳音人密的內功,好教他的妻子放心!
夏凌霜哪知丈夫已是油盡燈枯,最後掙扎,她聽得丈夫的聲音精力充沛,只道他果然未曾受傷,心中一寬,心腸軟了下來,竇線娘趁勢一拉,將她拉回了車廂。
夏凌霜未曾看見丈夫,竇線娘卻已瞧得清楚,她見南霽雲渾身浴血,遠遠望去,就似一個剛從顏料缸裡拖出來的,白頭髮到腳跟,都染得通紅的人,再一望,又見她的丈夫段圭璋和張巡亦已陷在重圍之中,形勢岌岌可危,不由得大吃一驚。
就在這時,忽聽得賊軍金鼓大鳴,又一輛插著“將”旗的戰車疾馳而來,竇線娘眼利,已認出那站在車上的人正是羊牧勞!
竇線娘心頭大震,無暇思索,就撥轉馬頭,要去援救丈夫。段圭璋高聲叫道:“線妹,你今日要確保南弟婦母子平安,否則我永遠不能恕你,趕快走吧!”
夏凌霜那對孿生孩子,被金鼓聲嚇得哇哇大哭,竇線娘心中如同刀絞,暗自想道:“我與圭郎一同赴死,還不打緊,但那就保不住她們母子三人!”這剎那間,她轉了好幾次念頭,終於咬著牙根,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