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屎綠色晃到了眼前,腰間,細纏著條荷綠雙繡滌帶,女子用手指戳著若兒的面門,“就是你了。”
十指蔻蔻劃過三小娃面前之時,青年女子言語跋扈,全身上下滿是輕屑,有眼不用而只拿鼻孔朝著三人。五十正想這人這般舉止是和哪個舊識有些神似,圓臉跟著起了綠色,不遠處虎月和另外一名黃原弟子被一名玄原上位弟子挑走,正滿臉不善地看著她們,原來黃原的人都是這般摸樣。
總不能衝著指頭回話,若兒不情願的抬頭一看,來人飛眉細眼,刀削唇鵝蛋臉,嘴藏刻薄,眼帶險毒,就是被看上幾眼,她都覺得少了塊肉一般。正想開口拒絕,只見一隻手輕架而過,將那半懸在空中的刀指推了開來,景冉笑盈盈地露出一口亮牙,眼裡帶笑,“這位師長,這幾人年紀尚幼,只怕是不合你用,更何況你看看,人可是我先挑中的。”
說著,他朝一旁看著的慎言點了點頭,當真是不知何時得了同意。若兒和五十心裡齊想,又是這一招。黃原上八位弟子扈青還想發作,再見他一身淡金,手指修長圓潤,眼裡眉裡輕鬆愜意,哪裡將自己擺在了眼裡。身後更是站了兩名紫衣弟子,一人道風清骨,另一人虎目熊身,再看看一旁拿半隻眼睛瞅著自己的煞星鳳見和木臉慎言,她哼都不哼一聲,也不招呼,轉身就走。
兩小娃此時見了景冉,都是咧開了嘴:“兔肉大哥,你原來是名上位弟子。”景冉只覺得脖間有兩道目光穿刺而來,瑟縮地往高處看了幾眼,指著腰間的金絲雙鸞細帶說到:“有了這東西箍著,我可是不敢再偷吃了。”想起那一日的分兔而食的美好光景,三人眼裡閃過的饞意明顯多於意外相逢時的喜意。總有些時候心照不宣強過千言萬語,他再問到:“你們可願意和我們一隊,”眼裡看著的卻是那唯一沒照過面的小男娃,他站得最遠,頭低垂著,感覺到眾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他手腳也不知道該往哪擺,腳尖往後移了幾步。
“我叫斐妄,”小娃輕聲說完,眾人才剛來得及看清一雙灰黑的眼,他的頭就又低了下去,瘦弱的肩膀抖了幾下。
隨著最後的三名南原弟子也被一名東原上位弟子極不情願地領了過去,四十二支隊伍總算都整齊了。人前腳才停穩,空中劃過幾道星霞光芒,再是一陣隆隆聲響,天空如同多出了百顆星亮照耀,冰夜如晝。
四十二支隊伍分了開來,按著上位弟子的順序排了開來,景冉站在了第八位。他見後頭的幾個小娃都是好奇的東張西望,五十嘴裡更是嘀咕著:“景師長也算是天原最小的上位弟子,這次別開生面的冰狩,怎麼就輪到了你的頭上,若是到了我們原…”
景冉湊了過來,輕聲說道:“你們還真以為這次真的分得的是香饃饃不成,沒看見天地兩原的前頭兩位師長都是不參與的,光看知道天機那鷹鼻薄唇的尖刻相,就該猜到這是份奶媽子的累差事,前先日子還說的好好的,說是冰狩如常舉行,我還定了主意,投奔那爛攤子去,借他的樹洞躲上三天,什麼狩人狩獵都不如我的大頭覺實在,這下可好,都亂了套了。”他臉上苦著,含怨的看了一眼高寒處。
正在此時,天原隊首,一名中年男子轉身瞪了景冉一眼,只是他方臉闊嘴,臉帶硬須,鷹眼明戾,金色長袍襯得氣息更加沉斂,他掃視之時,只見景冉原本還苦哈著的臉上漾出了無比聖潔的崇拜之色,直身挺背。只看得若兒恍了神,這人真是變臉比黑玉看書還快。
景冉臉上擺正了姿態,腦里正飛快地轉著,他選得分別是兩名地原弟子和三名南原的學徒。這兩名地原的弟子,自是不消說的,觀人之術,他即使在整個冰原也算一絕,見這兩人一個狼腰虎背,行走之間,步伐穩而不亂,兩耳時時察得八方動靜;另一人和自己一般手指骨分明,面堂瑩潤,身體雖有些單薄,但眼底目光刻刻幻變。最是難得的是,這兩人左右而行,甲不離乙,一眼就可看出是常年搭配默契的好手,是能派上大用場的助攻能手。
只是這三個南原來充作數的小娃,一個渾圓如球,一個瘦弱贏贏,只需能乖乖聽話,不消了他們三人的氣力就可以了,就當做是順水人情,還了那日兔肉情誼。他看了眼若兒,這小娃有些時日不見,似乎更機敏明朗了些,方才從紫鳳上跌下,狼狽之餘,澈色眼底卻是一片鎮定,看著那小腦袋也正不停地瞅著自己身旁的兩人。明明是完全不同的兩人,他卻仍是想起了遠在千里之外的妹妹,有十年了,也不知是否還有人記得自己,他心裡雖是想著,臉上又籠上了面罩一般,依舊崇敬之中帶著幾分嬉笑。
墨色星空之中,還沒升起啟明星辰,只是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