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
我揉了揉眼睛,那側靠著半開的軒窗執扇而立的男子……是慕言?
君瑋不知什麼時候已到我身邊,拉著我只管埋頭朝前走,嘴裡還嘟囔:“那不是慕言,你看錯了。”我覺得這傢伙真是個笨蛋,我還沒說那人長得像誰呢,他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隨他拉著走了半天,我問他:“你是不是怕我難過?”沒等到回答,我想了想,“難過是有點兒難過,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雖然這夢境是過去重現,但那時我還沒有找到他嘛。”
君瑋頓了頓:“可現在,你找到他了。”
前方已有朦朧的霧色,我呵氣暖了暖凍得發僵的手指,笑道:“那他還沒有喜歡上我嘛。”
他回頭看著我,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阿拂,就算你喜歡他,也不用讓自己這樣卑微的,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我怔了怔,收起手指看著他,半晌,輕聲道:“這是個夢境,要麼現實中從未發生,要麼早已成為過去。假如一個人如我這樣,僅還有兩三月性命,就不該也不能將這些寶貴時光用在糾結往事上,哪怕只是一分,何況,還不是我和他共同的往事。我們有時候堅定不移地想要去做一件事,最後卻常常失敗,不是因為心靈不夠強大,只是太容易被突發之事左右,變得迷失掉初衷所願的方向。我從未忘記過我來這裡是為了什麼,可是你暱,你還記得嗎,君瑋?”
他緊緊皺著眉頭:“我沒有問過你,你這樣為他,他值得嗎?”
我抬頭笑了笑:“值得的。”
就算在這個夢境裡,有時候閉上眼睛,也會聽到那時慕言低沉的嗓音,彷彿就響在耳畔“若你不願意在塵世陪著我,那由我陪著你,你說好不好”
我的夫君,他是陳國年輕的君王,冷靜地說出這一席話的他讓我害怕,也讓我開心。他是我在這世上最喜歡的人,最捨不得的人。
在君瑋幫助下做完一桌豐盛大餐,其實他只是從旁指點順便燒火,從切萊下鍋到裝盤,全是我親力親為,只是刀法不好,切肉的時候不小心割到兩根手指,翻炒的時候又被迸出的滾油在手背上燙出一個水泡。
雖然有點痛,但那自指尖清清楚楚傳遞到腦海裡的感覺卻讓人懷念,實在是太久沒有痛過了。君瑋離開很久,慕言仍沒有回客棧,廚房還有柴火,夠得著將冷掉的飯萊熱一熱,我趴在桌子上等他回來,等著等著,恍惚入睡。朦朧中聞到清冷梅香,似皎皎月色下一樹孤梅綻放,我腦子反應半天,陡然一驚,睜眼正看到慕言微微俯身。
自從離開夢中初遇他的那座小鎮,他便摘下面具,大約那裡有他不想見的人,就像現實中除了雁回山初遇,他也基本不戴什麼面具。只是見我醒來,微微退開,黑色的眸子沉靜如水:“這麼晚了,怎麼不回房睡覺,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如果是從前,我一定會毫不客氣地瞪著他:“你也知道這麼晚了!”
可現在我知道其實那也是種撒嬌,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和他說那樣的話,躊躇了一會兒,打起精神來露給他一個大大的笑:“我在等著你一起吃晚飯啊。”
他垂頭看了眼桌上的飯菜:“我……”
我心裡一跳,打斷他的話:“就算在外面吃過了也要吃一點,就吃一點點,我做了很久……”還沒說完想起這些菜十成是涼完了,正巧夥計打著呵欠穿過大堂,趕緊手忙腳亂地端起做得最久的那一大碗湯,“喂小二哥……”
不等我吩咐完,慕言已坐下來執起筷子,手中的竹筷正伸向中間那屜翡翠水晶蝦仁餃,抬頭道:“我還沒吃,一起吃吧。”
我愣了愣:“你喜歡吃那個?”
他仔細端詳竹筷中的餃子,似乎在想什麼,好會兒才回答我:“有點朦朧印象,記不清了,這是你自己包的?”
我大大點了頭,滿懷期待地想看到他吃下去會露出什麼表情,心裡有點在意那個所謂的朦朧印象,但不肖一瞬就打消疑慮,就算是有什麼印象,也不該是關於我,子午華胥調若是如此容易看透,也就不配被稱為人生最終曲了。
吃完一隻餃子,他放下竹筷喝了口荼,唇角含笑:“味道不錯,看不出來,你倒是很會做菜。”
隔著燭火的微光,我撐著腮幫輕聲對他道:“嗯,我很會做菜的。那你……有沒有變得喜歡我一點呢?”
他喝茶的動作停下來,笑容漸漸散去,眼角餘光掃在我包紮得像棵小人參似的手指上,答非所問道:“你的手指怎麼了?切傷了?”
我鎮定地藏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