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一面。”她頓了頓:“可雍瑾公主的女兒怎能成為一個藝伎,聽來是不是不可思議,但差一點,若是養父沒有找到我,這樣的事就發生了。你或許是在某家妓院裡遇到我,像買那些花娘一樣,花三千零五金買下我的第一夜,陪你做樂……”
“別說了。”公儀斐從她肩頸處抬起頭來,單手撫額,閉眼輕笑了一聲:“要麼就讓人單純地愛你,要麼就讓人單純地恨你,酒酒,你這樣,真是好沒意思。”
她的衣領有些鬆垮,淡淡看著他。我不知她這樣到底應該算是胸有成竹還是破釜沉舟,與其說這是個情緒不外露的姑娘,不如說這是個壓根沒有情緒的姑娘。良久,她輕聲道:“你還是不相信我是你的姐姐。要怎麼樣你才肯相信呢?”話畢突然從頭上拔下一枚髮簪。他慌忙伸手製止,尖銳的簪柄在他手上劃出一道極細的口子,他將她的手按在錦被裡:“滴血認親?你想得對,血液是不會騙人的。”他的唇靠近她耳側:“可萬一是真的怎麼辦。酒酒,我不會相信你是我的姐姐。你累了,好好睡吧。”
燭光將他離開的身影拉得頎長,她躺在錦被裡,手裡的金簪襯著大紅床褥,顯出一派喜色,但喜房裡已無半點人聲。她眨了眨眼睛,將沾著一點血色的金簪舉起來,半晌,緊緊握在手中。
卿酒酒說她為著權力而來,她在說謊。若僅僅是為權力,可以有其他方式,無須拿一生幸福相賠。可她選擇嫁來公儀家,這真是瘋狂,假如有一種感情能讓人如此瘋狂,那是毀滅和仇恨。大恨和大愛在某種程度都一樣,久而久之會變成信仰,若是那樣,愛和恨其實都失去本身意義。
我第一次覺得,也許他們真的是姐弟。倘若不是,她這樣欺騙他,又是為了什麼呢?
柸中雪之第三章(4)
接下來的一段記憶走馬觀花,卻讓我看到公儀家敗落的先兆。先代家主過早辭世,將偌大家業留給時年十二歲的公儀斐,由兩位叔叔輔佐。兩位叔叔各執一派勢力,要不是憚於公儀斐繼位時已與守護神千河定下血盟,得到召喚它的能力,否則,早就將這沒爹沒孃的侄子轟下了家主之位。好在這一代的陳王子息薄弱,僅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且這唯一的一個女兒和公儀斐年歲相差還頗大,是以,原本必得迎娶王室公主的公儀斐好歹得到婚姻自由,可以隨意結親。公羌乙幌蟶衩匭惺攏�廊絲蠢創蟛宦椎耐�誚崆自謁�嵌�砸彩茄俺#�夷芄蛔謇嗤ɑ櫬蠖嘧迥諭ɑ欏A轎皇迨甯饔幸桓齬肱��糾創蜃乓惶茲繅饉閂蹋�����薷�砦�抑韉鬧抖�穌�蓿�璐斯�套約旱娜ɡ�F窳先慫悴蝗縑燜悖��峭�頌煜輪�螅�媚鎦�啵�獠皇且壞藍�∫壞牡パ√猓�饈且壞饋��Q√狻S謔牽�繃轎皇迨邐�私�髯緣墓肱�薷�抖��猛菲蒲�髦�保��塹鬧抖�頻�縝岬亟�臘睬涫系拇笮〗闈渚憑迫⒔�斯�羌掖竺擰U獗�袼頻陌滓屢�遊�鷗闖鴝�礎K�欽�岬哪切┤�κ牆�⒃詮�羌業睦凼闌�抵�希��熱艄�羌一倭耍�玫比綰危�鞘鋇乃�譴笤疾⒚揮腥鞝松釹牘�?
除了新婚那夜公儀斐睡在書房,翌日便令侍女在新房中另置一張軟榻,就像徹底忘記曾經發生什麼事,夜夜留宿在這張軟榻之上。她當他是弟弟,他卻從未叫她一聲姐姐,仿若她真是他的妻子,要讓他珍惜討好,看在眼裡,籠在手上,放在心間。儘管日日見面,也時時差小廝送來東西,蘆葦做的蚱蜢,金紙裁的燕子,這些小小的卻耗費心思的小玩意,她從來不置一詞,他卻送得樂此不疲。坊間傳聞公儀公子收了性子,花街柳巷再也尋不著他的身影,青樓姑娘們大多嘆息。卿酒酒皺著眉頭看他:“你從前如何,今後便如何,喜歡哪家的歌姬,也可請回來讓她陪你幾日,不必委屈自己。”他笑容冷在嘴角,復又低頭笑開:“你可真是大方。”
卿酒酒想要做什麼,多多少少讓人猜到。而這故事令我在意的除了她和公儀斐以外,還有他們二叔的女兒公儀珊。印象中那女子慣穿紅衣,有一張薔薇花一樣的臉,像夏日正午的大太陽一樣火熱豔麗。我看到的過去是這般模樣,可七年後的現實卻是卿酒酒死了,公儀珊做了公儀斐的正妻。本想著既有這樣的因果,大約是她自幼愛慕公儀斐。但看完這段記憶,才曉得事實這樣的出人意表,此時公儀珊所愛之人竟是三叔手下的一個幕仲,兩人暗地裡許下私情,海誓山盟,甚至相約私奔。一切都計劃得很好,可這人卻在唐國的一次任務中,因三叔之女公儀晗的疏漏遇刺身亡,徒留下已有兩個月身孕的公儀珊。
兩日後,從卿家帶過來的侍女畫未將這事完完整整稟報給卿酒酒時,她正閒閒坐在水塘的涼亭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