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預測的後遺症……
可是他現在最擔心的是──牛頭怪。深諳牛族本性的他,很清楚他們絕不會就這樣嚥下這口氣的。他們可以忍受飢餓,可以忍受痛苦,但絕容不得蔑視與欺壓……
快!要趕在那群傢伙發飆之前,制住它們!
風馳電掣地趕到牛頭怪所在軍營,果然……
軍營空蕩蕩的,一隻牛也沒有,只有蕭瑟的秋風張狂地呼嘯著,強迫一分又一分的暖意,從溫暖的熱湯中別離而去。一種不好的預兆突然間牢牢地抓住了杰特的心,這種感覺……
尚未來得及體會這種彷彿預示著什麼的心靈感知,一陣熟悉的感應訊號從軍營的另一方傳來。啊!是他們!心念一動,杰特飛一般竄向聲音的來源。
這地方在軍營中,但卻不似在軍營中。
牛頭怪一圈又一圈、筆直地圍站著,高大的身影隔絕了天地,熟悉的汗臭擋住了秋意,這裡已經是牛族的天地。
這裡沒有所謂的秘密,對於擁有自己獨立語言的牛族來說,秘密的意思,就是公開。因為,牛人的話只有牛人才懂。但所有的牛頭怪都知道,這裡的弟兄,就像一道有形的心之柵欄,這裡的話是絕對不會傳出去的。
杰特走過去,牛群如分斷的水流般讓出一條道來,給杰特進去。
杰特進去了,高大的身影再次聚攏,就像一堵慢慢合上的城門。杰特一臉肅穆,如天神下凡般出現在牛群中間,而就在這一瞬間,燦爛的太陽完全被高大的“牛平線”所吞食,只有少許反射的餘光,不甘不願地透過牛群間的微小縫隙,闖到這個不大不小的天地中。
彷彿感受到空氣中瀰漫的那股感傷的氣息,杰特意識到,這是個嚴肅的場合,所以他變身了。
宛若身體裡有一座潛藏著的火山準備爆發,所有牛都聽到,杰特體內猛然傳出一陣骨胳的悶響。透過那纏繞全身的金光,眾牛可以看到杰特眼中電光激射,英俊的臉孔開始變形,嘴巴突出,頭上長出兩隻粗大的牛角,身軀不斷漲大,把原本並不算寬大、但彈性十足的衣服繃緊,再繃緊……
可能是因為杰特有人類以及黑妖精血統的關係,變身後的杰特,除了膚色比較黝黑一點之外,並沒有普通牛頭怪那種賤肉橫生的粗獷感,反而無論是肌肉形狀還是整個牛身的比例,都充滿了唯美的流線感。
更有趣的是,杰特的牛頭,看起來比別的牛更俊秀一點。結果,使得“有正義感的山賊”這個讓杰特哭笑不得,由某龍女做出的天真評價,廣泛流傳於牛族當中。
想起那永遠樂天的麗,杰特心裡總會有一種開心的感覺。但此時此刻,杰特怎麼都開心不起來。因為他看到了一把斧子,那把屬於他父親的斧子。
黑褐色的斧頭默默地插在地上,就像父親的人,堅韌而厚實。無論經歷過多少場大戰,無論受過多少傷害,它總是默默地告知世人它的存在,告知世人,無論是誰膽敢傷害牛族,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的確,它做到了。直到父親引爆自己全身鬥氣,自毀而亡的那一刻,還沒有誰能夠從父親的身旁衝過去。
杰特上前,輕輕地撫摸著斧柄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就像是在撫摸著父親身上的傷疤一樣。努力地回想著可能殘存在腦海深處的零碎記憶片斷,但杰特依然無法想起什麼。那時候的他,太小了。
此刻的他,只能從那宛如墓碑似的斧頭上,感受到絲絲縷縷的淡淡哀傷。
在思緒的海洋中,突然有一道耀眼的閃電劈開黑暗的迷茫,擊落到心靈黑淵的底部,喚起了一段不堪回想的故事,一個由母親親口告訴自己的故事……
那天……
天上下著鵝毛大雪,晶瑩的雪花無聲無息地飄落在白茫茫的草原上。天地間萬籟無聲,靜得讓人幾乎無法察覺時間的流動。
黑夜,失去了它的顏色,彷彿它只是一張蓋在熟睡的大地女神身上的黑色毯子,而不是它自己。
突然,有一顆赤紅色的流星從漆黑的夜幕中劃過,墜落到地上。如雷般響亮的轟鳴聲,仿若宣佈著一場血腥追擊戰正式拉開序幕。
狂刀、暴斧,這兩種簡單的刃光,卻演繹著不簡單的紅色光影變奏曲。
紅色的血,紅色的雪。熱的血,冷的人。
血紅色的戰場就像那連綿在地獄中的冥河,恐怖而詭異。慘烈的追逐廝殺,彷彿會一直連綿到天邊。五十幾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牛頭怪在狂奔著,但在此刻,他們卻像一群被追逐獵殺的小羊。
可為何,在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