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後有一個人抱住了她。
她不再能抵抗,這也是用不著抵抗的,她任由那個男人擺佈自己……
長久,她從小孔射進來的黯弱的光芒中看清了那個男子,一個清秀的青年人,婉兒吃驚了,幾乎想叫出來,但在一轉念之間,她立刻明白,此地的一切,必是薛懷義所安排的。於是,她伸出手撫摩他滑膩的肌膚,低問:
“你是誰?”
“我——”那青年看她全無嗔怒的意思,坦率地說,“我叫張易之,大和尚指引我來侍候——大姑的!”
婉兒悠然一笑,這個男人使她有鮮嫩的感覺,這一意外際遇,她滿意了。
“大姑,現在再看看,景象和剛才完全不同了!”張易之摟起她,又湊到那小巧的圓洞口,“你看,是嗎?”
現在,是無邊的極樂開始了——在頂層的安樂椅上,大唐的皇太后,看著鈞天大樂,也領受著薛懷義給予她的無邊極樂。她和婉兒不同,她是曾經滄海的人,她懂得一切享樂,也能自視聽承受刺激——她高坐在大佛的頂端,俯視下界眾生,鑑賞著,微微地笑與輕輕地顫抖,這是生命中的極致啊。
憤懣、憂愁,全都消泯了。她的意念如大海的潮汐,徐徐上漲,又徐徐消退,當她以為很平靜的時候,下界蒼生不平常的行動又刺激起她新的慾念。而薛懷義,似是一個戰神,指揮一次殘酷的戰爭之後,又展開一次兇悍的襲擊,人的生命在神堂之中,好像永無枯竭的時候,永久地輝煌著,輝煌著……
《武則天》第十一卷(8)
於是,武曌的生命中第一次被擊敗了,她望著和自己同樣疲頹不振的薛懷義,忽然和諧地笑出來,她想:那是兩敗俱傷的戰役啊,她撫摸著懷義的光頭,悠悠地說:
“這是縱古所無的玩意兒啊,你怎樣想出來的,嚇!”
懷義得意地笑著,隔了一歇,指著洞穴說:
“他們也安息了。”
她望下去,大殿中燈光已暗了下來,只剩佛前的油燈和殿角高懸著的絹燈在發光,在模糊中,她看到蠕動的人平靜下來,厚厚地氈上人體縱橫……
“太后,我們也該歇歇了——回宮去?還是留在這兒?”
“現在——”她打著呵欠,流出幸福的眼液,“是什麼時候了?反正有地道,隨便什麼時候回去都不妨的。”
“已近寅正了,”薛懷義也伸舒著身子,“我們下去再說,或者喝幾杯酒。”
從旋轉的樓梯下來,薛懷義剔亮了燈,皇太后一眼看到倚壁的暖炕上,婉兒摟著一個男人沉睡——薛懷義要上去叫喝,她阻止了,移步上前,仔細地看了那個少年,迴轉身低聲說:
“這少年很俊哩!”太后和藹地說,“到你那兒去喝杯酒再說,讓這小東西睡一忽兒吧!”
這時,婉兒被驚醒了,她揉著眼,看到太后,慌忙起身,薛懷義向她搖搖手,便引了太后走入另一重門戶。
那是一間設有靠榻的臥室,地上鋪席,左面高起的地方,則鋪有錦墊與矮几。懷義扶她在靠榻坐了,就開啟嵌在牆上的一口小櫥,拉動一根小繩。
不久,那一口小櫥有鈴聲傳出來,懷義笑著去開門。
“酒餚來了——”他說著,從櫥內搬出一隻盤來,放在太后面前的小几上。接著,又說:“我去放婉兒進來!”
“你這地方——”她飲著酒,緩和地說,“花樣太多了,對我來說,這是危險的呢!”
“太后提防我?”薛懷義笑著走回來,“我提防著全洛陽的人——除了太后之外——只要有人知道一點風聲,我的腦袋立刻搬家了。”
“哼!”她把酒杯送到他口邊,“喝了這一杯再去找婉兒。全洛陽的人反你,有我哩!”她現出君臨天下的神氣。
薛懷義得意地走了,經歷重門疊戶,到大佛下層,張易之已經穿戴好,婉兒還依依不捨地摟住他。
“婉兒,跟我來,太后在等呢!”他說著,示意張易之留著,就挽了婉兒進門,在夾道中,他摟住婉兒問:“你怎樣?那個人還中意嗎?”
婉兒羞澀地點點頭。
“你怎樣謝謝我?”懷義俯下身,在她面頰上吻了一下。
“我敢怎樣謝你呢?”婉兒悠悠地回答,“我可不敢惹你的啊!就是今天的事,太后也可能會責怪我……”
薛懷義伸伸舌頭,乾笑著在婉兒身上摩挲,她著急地說:
“進去好嗎?回頭我要吃不消哩!”
於是,他們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