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嗎?”
他盯著她,全身心的彷彿用盡所有的心力。
忽然啪的一聲乾柴裂掉,他被震得回了神。“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是墜海麼?”
她突兀的說著,他卻聽得極其明白,“報紙上說她是墜海,你們參加一個豪華遊輪上的晚宴?”
那是座不夜城,整夜整夜的藍調、party、衣香雲鬢、饕餮盛宴,船上的女人們卻穿的涼薄的直勾人眼球。
最美的是夕陽才沒入海平面的時分,微微有些昏暗,入眼只是無窮無盡的藍,蔚藍的海、湛藍的天,水天相接處還有夕陽留下的幾抹絳紫。此時的遊輪已是燈火輝煌,平靜的海面像一面鏡子,映照出小鳥的影子、遊輪的影子,影影綽綽燈火通明,奢華的不知今夕何夕。
那時,她父親去世才半年多,她也沉寂壓抑了半年多,他專門安排的熱帶小島遊,帶她去散散心。漂泊中,水天一色、無邊無際的海,亙古以來的壯觀景緻的確讓她安定了不少。
那晚,她忽然厭煩起宴會的喧囂,裹了件披肩就走到外面,夜涼風急,甲板上幾乎沒什麼人。
她被催眠了一般,當時的情形,怎麼想也想不真切,那些片段在腦子裡來回旋轉,卻拼不出一副連貫的畫面。只隱隱約約記得燃著的煙味,男人的聲音,他詫異的臉、沒有溫度的眼和腰間的巨大撞擊。
他眉宇間顯出一種痛楚,彷彿針紮在心間一般擰著五官,她忽然神差鬼使的將手覆了上去,在他的眉峰眼角輕輕滑去,溫熱的輕觸帶著安撫。
他慢慢閉上了眼,感受這令人舒服的溫熱,那指尖遊移的軌跡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他倏然睜開眼,像被嚇到一般瞪著她,“你到底是誰?”
那奇異的魔咒忽然被打破,她收回手看著他,眉梢諷刺的挑起,“凌總,我不是您請來的嗎?怎麼不認識了?”
他起身,尤然帶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驚疑惶恐,猛然起身衝了出去,門重重的被關上。
疾馳的步子,帶出一陣風,身上泛起一陣冷意,打了個哆嗦,才知道又起了一層冷汗。
他將自己關在房間裡,這間從沒有外人進過的地方,連打掃衛生的僕人也不曾進來過,只有他自己。牆壁上,掛滿了鉛筆的素描畫,是各種表情各種姿勢的他,大笑的、生氣的、陰沉著表情的、一臉寵溺的,甚至還有他的睡臉。每張畫,右下角毫不例外的草草寫著“安安”的名字,顯然是素描的作者。
書桌上,是一個很大的白色數碼相框,照片幾秒鐘變化一張,卻全是一個人的——
一張早些時候的照片是偷拍的,照片中的人並未看鏡頭,一身水手服學生裝,齊耳的直髮,臉上還有嬰兒肥,卻漾出一抹燦爛的笑,直刺痛了他的眼,後來想起他認為是那天的陽光太強。
下一張,拍攝角度很好,一看就是圖書館,她正坐在兩個書架中間的一張長桌上認真的翻著書,陽光照得暖洋洋的,風從半開的窗吹進來,亞麻的窗簾隨風起舞。
再一張,那是她高中畢業,終於磨得家人同意她和朋友去烏鎮玩。她坐在船頭上衝著朋友大笑;還有一張是她調皮,放著好好的路不走,偏偏爬上廊棚的扶手上,雙臂伸著保持平衡,走得搖搖晃晃,害得他也揪著一個心生怕她跌入水中。
然後就是她剛入大學,睜大著一雙幽黑的眼帶著一股好奇,正打量一個不記得名字的社團的招牌。還有,就是她扎著馬尾,衝著一個俊朗而殷勤的學長羞澀淡笑的臉。
也是那次,讓他下定決心出現在她面前,怕晚了她的心被別人搶走就沒了他的位子。那時,他從半工半讀的實習大學生到正式工作,已經在龔氏建設待了幾年,且頗得龔培元賞識。
這麼多年了,他了解她,知道她要的不是把她當公主捧著的毛頭小子,而是真正知她懂她的人;她愛的人要有寬容心和責任感,他知道;她喜歡的米蘭昆德拉、奇怪的法國電影、Bossa Nova藍調,有他和她一起分享。每每窩在他懷裡的時候,她都感嘆他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怎麼會有那麼契合的人……他都知道。
只是回想起來,他會有難以抑制的憂傷。時間被往事分割成一段一段,每一個她,從身體到表情,點點滴滴,都如刀刻般留在他的腦中。
他以為他是在做戲,她不過是枚棋子。可是沒想到,入戲的是他,陷入迷局的也是他。
第六十九章
雖然操作輪椅她不太熟悉,可是雙柺這個東西卻很容易上手,如果不希望有個愛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