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遠的距離,就是從船艙到甲板。
若是能到陸地走走,哪怕什麼都不做,也是極好的。
“多謝陳管事。”
慕家管事笑道:“未免有人衝撞了小姐,小姐下船時最好帶上幾個侍衛。”
“應該的。”
第二日中午,慕秋換了身尋常衣著。
她戴上一頂錐帽,在白霜和四個侍衛的陪同下,走到叫賣聲不絕的碼頭。
過往的船有不少都會停留在此處補給,因此碼頭周邊設有很多家茶館酒樓。
在船上吃了半個月,慕秋下船前特意找船長打聽了一番,知道碼頭邊有一家叫“醉仙居”的酒樓味道最出色,河鮮做得極地道,而且酒樓裡還會出售自家釀的酒,別有風味。
“我們過去吧。”
慕秋一眼就看到了建在碼頭不遠處,高兩層,修得頗為古韻雅緻的醉仙居。
很快,一行人抵達醉仙居。
現在正是飯點,醉仙居里熱鬧得很。
放眼望去,大堂幾乎已經沒有空的桌子。
好在慕秋他們的運氣還不錯,二樓正好還剩兩張空桌子,其中一張恰好還在窗邊。
慕秋和白霜兩人坐在窗邊那張桌子上,聽著店小二報菜名,點了幾道特色菜,又要了一壺酒。
等待菜端上來時,慕秋支著下顎,垂眸望著街道處的人來人往。
一道熟悉的身影闖入慕秋視線。
那人從碼頭行來,徑直走進醉仙居。
慕秋笑了下。
果然人生在世,沒幾個人能逃得過口舌之慾。
哪怕是這位舉止古怪的魏江公子也沒免俗。
慕秋收起視線,剛轉回身子,魏江的身影已出現在二樓樓梯口。
店小二追在他身後急急喊道:“公子,這位公子,二樓也沒桌子了!”
魏江聞言頓住。
沉默片刻,他直接轉身,打算離去。
“魏江公子稍等。”慕秋撩開眼前輕紗,出聲道,“如果公子不介意,我這裡正好還有空位。”
魏江抱著那把彎刀,側過半邊身子打量慕秋,沒有馬上開口應承。
他的目光裡帶著些淡淡的審視意味。
明明只是鬱家門客,這份審視卻像是上位者對下位者的姿態。
這種姿態其實極易惹人生厭,可他做出來時,卻帶著天經地義的自然。
慕秋任憑他打量。
她剛剛會出聲,只是因為在她過往的十年人生裡,她對酒樓拼桌這種事習以為常。恰好對方又是個認識的。
至於來還是不來,都隨對方。
打量片刻,魏江抬腿走到慕秋對面,拉開長凳坐下,點了兩道菜一壺酒。
那把纏著白布、形制詭異的彎刀,被他放到桌子右側。
慕秋忍不住盯著這把彎刀。
刀劍這種傷人的利器,按理來說都應該收入鞘中攜帶。
可是慕秋每次見到這把刀,它都不在鞘中,只被它的主人用白布纏住刀鋒。
難道武功高強的人都有怪癖?
醉仙居的菜上得很快,每道菜的品相和香味都極佳。慕秋用筷子夾了一口河鮮送進嘴裡,又品嚐了一口酒,唇角忍不住翹了翹。
在她和白霜用飯時,魏江抱著個茶杯,坐在那看窗下人流。
慕秋完全當對方不存在,心滿意足地吃著半個月以來最豐盛的一頓飯。
等她和白霜用完午飯,對方的菜才剛剛上齊。
慕秋起身,朝魏江行了一禮:“那我們就不打擾公子用飯了。”
領著吃飽喝足的白霜和侍衛下樓。
向掌櫃結賬時,慕秋讓白霜把魏江的酒菜錢一併付了。
離開酒樓,慕秋進到城鎮裡逛了逛,買了些不常見的小玩意。
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他們才走回碼頭登船。
“小姐回來得正好,若是再晚些,我就要派人去尋了。”陳管事在船頭候著,一瞧見慕秋,連忙迎上來。
“可是耽擱了啟程的時間?”
“這倒沒有,是船長說等會兒會下雨,我擔心小姐回來得晚了正好趕上。”
幾句話的功夫,江上的風果然比先前大了不少,天色也越發陰沉。
半個時辰後,船啟程時,雨已經下了起來。
雨勢不大也不小,夜晚本就極難視物,現下更是看不清遠處的江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