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還不是正房夫人嫁過去一年,肚子裡半點訊息都沒有,才點了頭的!”趙三嫂嘀咕道。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可是納妾最好的理由了。
“這麼說,那邊的情況倒也不算很壞,能生個一兒半女,地位就鞏固了。江四嫂終歸是要改嫁的,這又怎麼堅決反抗了?”阿醜越發鬧不明白。
趙三嫂搖頭:“搞不清楚。這不,為這事,她和孃家都鬧翻了,那一邊說要她去,她自己百般不樂意,她孃家的人,都等著佟里正裁決呢!”
“這種事情,怎麼好讓佟里正裁決,”阿醜不以為然,“又沒到三年期限,還能拿刀子逼她上花轎不成?”
正說著,只聽不遠處傳來呼喊:“江四媳婦自盡,快去救!”
阿醜聞聲,一邊趕過去,心中一邊嘆息:真是一片混亂!
夏季的建業城燥熱難耐,蟬鳴更令人煩心。此時的東宮早已用上冰塊,微微涼風稍稍撫平心緒。
面向庭院大開的鎏金鏤花窗前,夏翌辰斜靠在椅背之中,桃花眼眯起,似睡非睡地盯著院中蓮池裡盛開的花朵,神情慵懶無聊:“這幾個月來,四王爺在譙郡大興土木,當我們瞎了嗎?”
俞則軒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視,和夏翌辰的懶散放鬆形成鮮明對比。他聞言不由輕笑:“四王爺可不會蠢到以為我們瞎了,他怕是專讓我們看著,乾著急!”
“還是以前一樣霸道,”夏翌辰打了個哈欠,睡容愈發迷離,卻絲毫不減風流韻致,“殿下,我們再不動,就只能等著吃殘羹冷炙了!”
書桌前的男子一身金色盤龍服,比起夏翌辰雕琢般的精緻、俞則軒的風清俊秀,他的五官更加陽剛,神情中是內斂的霸氣:“放棄譙郡。”
俞則軒似乎被太子慕天弘簡短且不帶感情的四個字噎住了,半晌才出聲:“放棄?就這麼,放棄了?”
“數月來,你們不是不知道老四的動作,可你們有對策嗎?如果有對策,你們早就去做了,何必等到今日來糾結。”慕天弘語氣平和,可細細聽來,似乎有一種堅毅。
夏翌辰此時的桃花眼已經完全閉上,微微上翹的嘴角勾起迷人的弧度:“殿下,您說的太對了!”
譙郡發生的事,手下線人幾乎是即刻彙報,若有對策,早就動了,哪裡等到今日?只是太子這個放棄的決定,下得有些狠。
俞則軒露出可惜的表情:“本來治水一事在譙郡樹起的聲名,全都要放棄了?”
慕天弘伸手否認:“不,不是放棄。樹起的聲名丟不掉,可大乾不是隻有一座城池。”
“夏天真容易犯困,”夏翌辰倏地睜眼坐正,“殿下的意思,是著眼大局。”
“好吧,”俞則軒嘆息,“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法子,翌辰,你之前花在那個小乞丐身上的心思,怕是白費咯!”
夏翌辰笑意迷濛:“誰說白費,依照目前的情況,她怕是也要和殿下做出同樣的決定了。”
“什麼?”俞則軒不明所以。
“自然是放棄譙郡。”夏翌辰肯定地說。
俞則軒半是提醒,半是開玩笑:“瞎自信,當心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當初是你說把她留下來,雖然如今看來,她的確不是四王爺的人,我們當初錯怪了她。後來以為能利用她接近墨家,發現是異想天開。如今你還留著,又想派什麼用場?”
久未發話的太子慕天弘開口:“既然翌辰說留著,便留著吧,我們不能奢望每箭都正中紅心。”
夏翌辰不語,慕天弘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難免嘆息一聲:“今年西域的貢品就快到了,若有鳳麟——”
“鳳麟只是一個傳說,數百年來誰也沒見過。”夏翌辰斂去他平日輕鬆隨和的神情,突然變得無比認真冷淡。
慕天弘微微蹙了眉:“只要有一絲希望,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姑媽想想。”
“好與不好,都改變不了什麼。”夏翌辰淡淡說完,轉身離去。
蟬鳴依舊。
古井村江家屋內,床上的人漸漸醒轉。
前來醫治的阿醜見狀就要叫人,卻被江四嫂死死拉住:“別去!”她的聲音帶了隱忍的淚意,可悲卻不可憐。
阿醜只得坐下,嘆息一聲:“依我的意思,若是你真的一心愛重亡夫,愛到可以不顧爹孃,就這麼跟去了也未嘗不可。只是身為醫者,我總不能見死不救。”
江四嫂把頭偏向牆內,沉默許久,忽然笑得淒涼:“不顧爹孃?他們自有兄弟照顧,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