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盡3點的時候,他們才算到達目的地。
“就這啊?”開啟車窗,劉煥只覺一股火熱的氣流撲面而來,前方10米處立著一棟2000多平米的廠房,來回進出的都是一些貨車。
從廠房的建築痕跡上,能看到90年代的影子。
房頂掛著碩大的生產標語:安全第一,生產第二。
駛進倉庫,只見裡面堆積著各種貨物,上方是巨大的吊裝機器,四五個搬運工人在一旁忙的汗流浹背。
“你們誰是管事的!”下了車,劉煥直接扯著嗓門大喊,不一會兒便有一個人跑來。
來人名叫張建民,45歲,地中海髮型,是南郊倉庫的負責經理。
“你們兩個都是來應聘的?”
老舊的休息室內,張建民從劉煥手裡接過一根中華,疑惑的看著他們。
“是我應聘,他是陪我來應聘的。”楊葉笑著幫他點著香菸,然後從揹包裡拿出一份準備好的簡歷。
張建民草草的看了一眼,吸著煙道:“你的條件不錯。我們現在差個看夜班的。沒體力活,每月1500,你覺得合適今晚就來上班。”
“靠1500!你打發要飯的?”沒等楊葉詢問,劉煥誇張的叫道!
楊葉頂了他一下,皺眉問道:“網上說不是2500?”
“2500?”張建民自嘲道:“你們知道我現在拿多少?我現在做到經理,也不過2500!”
“那你還幹屁啊!”劉煥撇著嘴,根本就不信他的鬼話。
張建民搖頭笑道:“現在公司不比從前。不怕給你們叫個底,再過兩個月,別說是1500,就是1000也釋出下來!”
“那為什麼還招聘?”楊葉奇怪的看著他,完全不理解他們的做法。
“這你不懂。”張建民掐掉菸頭道:“沒有工人,老闆一個月都堅持不了,說不定連公司都沒了……”
原來他們公司老闆染上了賭癮,半年前和幾個高利貸去了躺澳門,回來時欠了人家300萬的賭資。
現在他靠著公司的利潤,勉強還能還些利息,不過兩個月以後就難說的。
提前得知的老工人們,一個個早早離開,新工人也都矇在鼓裡,張建民之所以把實話告訴他們,主要是怕得罪人。
在他眼裡,一畢業就開小車、吸中華,不是富二代,就是官二代。
“那還幹毛,不幹了!走!”劉煥把腳一蹬,拉著楊葉就要出門。
“別急。”楊葉定了定腳步,把菸灰彈掉:“張哥,你們晚上幾點上班。”
……
晚上8點,楊葉二人架著爛醉的張建民從附近的餐館中走出,結賬時劉煥搶先把錢付了。
透過3個小時的交談,楊葉發現張建民也是個有故事的人。
他年輕時在雲南邊疆當過兵,退伍後分配到市國營搪瓷廠,95年廠子倒閉,廠房賣給了現任老闆,而他作為當時的車間主任,幸運的被新老闆招入公司,繼續負責這裡的工作。
風雨20年,張建民在這棟廠房裡見證了兩代興衰,這不禁讓他在酒後感慨:“命運如潮,風浪太大哩——”
8點10分,劉煥開著小車停在廠門口,楊葉叮囑了幾句開門下車。
“煥子,謝了!”
“謝毛!小事一樁。”
劉煥笑著丟給他一盒中華:“拿去壯壯膽子,那破地方我看著都慎。”
“行了,趕緊回去!”楊葉提了一腳車門,轉身朝大門走去。
現在發貨的車已經走完,整個倉庫都靜悄悄的。
楊葉提著手燈在倉庫內巡檢一邊,返回休息室的時候已經是8點30分。
望著牆上‘四個現代化’等標語,楊葉的心情莫名放鬆下來,夢想在他心裡,以不是那麼遙遠。
“總算走出第一步了……工資是低了一點,但有不少業餘時間可以利用,倒是不錯的跳板……”
“等拿到工資,要好好請煥子吃一頓,我欠他的太多。嗯,還要給先給爸媽和姐姐買點東西……”
想到父母,楊葉心裡湧出一股說不出的酸楚。拿起手機,卻又放下,對他而言,現在還不是分享喜悅的時候。
……
夜晚12點03分。
‘嘭嘭嘭……’一連串的撞擊聲把正在熟睡的楊葉驚醒。細細一聽,就像是有人用重物敲擊大門。
“這麼晚了……難道是偷東西的?”楊葉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