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在批牆壁。許宏說:“你索性做大它,將一棟樓都吃下來。現在是個機會,等將來大家都醒過來了,生意就不會這麼好做。”
“我也是這麼想。後面馬路上那家兄弟倆,在汽車間裡開餐館的,他們也做得好,現在也將鄰居家都吃下來了,準備自己翻造房子。”女老闆說。
簡妮忍不住說:“等共產黨醒來了,連日子也過不下去了吶。”
許宏和女老闆都沒有接她的話茬。
一時,他們三個人都不說話了,靜聽那衝擊鑽興致勃勃的尖利叫聲。
簡妮曉得自己點到了他們的痛處,她不滿他們對此視而不見的逃避態度。也許他們能這樣做,而她不能,她也不敢。也許,她這句話,也點到了自己的痛處。她自己也冷不丁地在沉默中劈頭蓋臉地難過起來。
不一會,他們被招呼到餐館裡。一開間的小館子只有六對火車座,緊緊擠著。茶色玻璃的吊燈,照亮了桌子上紅白朝陽格的桌布,簡妮側著身體,坐進椅子裡,腳卻被桌子腳和椅子腳絆住。店面雖然侷促,但這小館子裡的菜果然好吃,茄子煲,白蟹豆腐,紅燒划水,浦東鹹雞,樣樣都很清爽新鮮,馬上就比出國營大館子菜式的馬虎與粗魯。小店的空氣裡暖洋洋的食物氣味和殷勤的笑臉,讓人十分舒服。簡妮和許宏的心情漸漸舒展起來。
“為什麼你剛剛說她有家傳?”簡妮問。
“她家從前在靜安寺那裡開廣東餐館,老上海的人都知道。現在這個館子,是她家自己開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