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在下看來,公公你要麼不明著與馮保為敵,一旦真與之公然為敵了,就得想盡一切辦法,用盡一切手段來將他徹底鬥倒,鬥死!”楊震說話間,眼中已透出了幽幽的駭人光芒來。
“這卻談何容易……”孫海苦笑道。馮保能有今日地位可是他十多年努力經營而來,豈是孫海這麼個才剛剛在宮裡站穩腳跟的人能鬥得過的?
“若只是公公你,此事自然怎都辦不成,但只要陛下真下了決心要除去馮保,事情就沒有那麼難辦了。”
“這個怕也不好辦哪。雖然陛下對馮保日漸厭惡,可他們之間畢竟有十多載的感情,除非馮保他發了昏做下陛下不能容忍的錯事,否則陛下一定不會下決定把他剷除的。”身在皇帝身側不少時間的孫海對萬曆的心思還是很熟悉的。
“倘若是在一般情況下,此事自然不好辦。但現在,卻有了一個契機,說不定能一舉將馮保徹底打倒。不過……這卻要看你孫公公有沒有這個決心了。”楊震看著孫海的雙眼,如同引誘人走向墮落的魔鬼一般。
孫海心裡也頗為掙扎,因為他很清楚,以如今自己的實力,一旦與馮保公開作對,結果自然只有兩個,要麼就是真把馮保給剷除了,自己取而代之,要麼就是被馮保消滅,死無葬身之地!
當這麼個極度冒險的選擇擺在眼前時,孫海自然難免要猶豫,變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現在雖然在宮中的權勢遠比不了馮保,但靠著天子的信任好歹也有些勢力了。而現在,為了能夠奪取更大的權勢卻要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搏去賭,確實過於冒險。
楊震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在說了那番話,又定定地看了孫海半晌後,他也靠回了椅子上,端著茶杯慢慢喝起水來,不再多說什麼。只是他的心裡,卻也沒有如表面體現出來的那般悠閒,他也很是緊張,畢竟自家與東廠間的爭鬥已落入了極度危險的境地,現在唯一能扳回局面的,或許就只有靠著宮裡有人能給馮保造成致命傷害了。
在這麼沉默了足有頓飯工夫後,孫海才緩緩開口:“楊大人,卻不知你手裡可以對付馮保的到底是什麼辦法?”
有門!楊震見他提出這個問題,心裡便是略微一喜,若是孫海為了自身安全考慮不打算和馮保正面交戰,勢必不會多此一問。所以他也不作保留,神色嚴肅地道:“是關於他這段日子以來貪汙受賄,靠著陛下對他的信任大肆斂財的實證。”
“嗯?”孫海很有些吃驚地看著楊震,幾乎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楊震所謂能給馮保帶來滅頂之災的手段了。在皺了皺眉頭後,孫海才有些失望道:“只是這些嗎?光這點事情怕是難以動搖馮保的地位吧,更別提讓陛下下決心除掉他了。”
作為宮裡多年的宦官,孫海很清楚馮保在背地裡收受了許多錢財。其實不光是他,就是皇帝萬曆對此也是有所察覺的。但是這種事情,萬曆卻從來沒有往心裡去過,畢竟這些只是小節,他要的只是聽話的奴婢而已。其實天下間所有當頭的都是一個標準,不怕手下人貪婪貪財,只要能辦事,夠忠心就不是問題。
楊震看出了對方的不屑,但他也不慌,只是淡淡一笑:“倘若是在尋常時候,在下也不會把這些證據當回事的,這也確實傷不了馮保分毫。但有些時候,只要時機找對了,再小的問題也足以引發大問題。而現在,就是能讓這個小問題引發大後果的時機。”
“楊大人這是什麼意思?你怎麼敢下此斷言?”孫海奇道,不過出於對楊震本事的信心,他也不覺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楊震見他心動了,心下略喜,聲音卻更顯凝重:“孫公公請想,若是你府上的下人不肯讓你支用府中公帑,而他自己卻仗著得您之勢而不斷大肆斂財,中飽私囊,您會把他怎麼處置?”
“咱自然是不會輕饒了他的。”孫海不假思索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隨即神色便是一僵:“楊大人的意思是……”他已明白楊震的險惡用心了。
楊震嘿嘿一笑:“陛下因為內庫銀子問題都不得不向外朝要銀子了,而馮保他明明家產豐厚不但不思為陛下分憂反而幫著外朝來壞陛下的好事。你說陛下若是想明白了這一點,會有多恨馮保?”
“我明白了!”孫海對萬曆的瞭解還在楊震之上,當時就已有了一個確切的判斷,大力點頭道:“只要楊大人你能給咱提供充分而確切的證據,咱這一次一定不會退縮。就當是幫陛下,也是幫楊大人您吧。”說到最後,他還意味深長地衝著楊震微微一笑。
第五百二十五章 釜底抽薪(上)
在過了臘月二十日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