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非後悔與慚愧。連他都是如此,那其他那幾名小侯爺什麼的就更不用說了。在他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人看來,弄死幾個卑賤的(女昌)(女支)又算得了什麼呢?其實不光是他們,就是他們的父輩,比如武清侯,內心裡想必對此也很不以為然,只因為牽涉到了自身的名聲,這才顯得格外關注罷了。”
聽著他這番誅心的言論,楊晨的神色就顯得更加凝重了。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他所言在理,如今畢竟是個階層分明的時代,就是後世那個口口聲聲說是依法治國的時代裡,特權階級做下的惡事不一樣可以逍遙法外嗎,大不了找個臨時工什麼的在前面頂罪。而現在,他們只怕連這點表面功夫都不用做,只要給查案的衙門施加一定的壓力,就能把事情給壓下去,一如此案之前所發生的那樣。
想明白這一切,楊晨反倒更擔心了:“既然你對此心知肚明,為何還硬要對此案一查到底呢?你就不怕被這些權貴們記恨在心,到時候找你算賬?”
“若是人人都這樣做,這天下間還要王法做什麼?”楊震正氣凌然地回了一句。而在兄長錯愕間,他又是一笑:“而且事情到了這一步,大哥你覺著我還有收手的可能嗎?劉守有和馮保可一直都盯著我呢,若在此案上我做出了包庇幾位權貴的舉動,他們勢必會藉機對付我的。既然橫豎都有麻煩,我為何非要選擇退縮呢?”
“唔……”楊晨深以為然地一點頭,但隨後,對自家兄弟已很是瞭解的他又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這應該不是你如此決定的唯一理由吧?”
“大哥果然精明,我也是因為覺著這事還有可為,這才接下來的。”
“此話怎講?”
楊震伸出一根手指道:“倘若犯下這案子的只得一人,那我們要深查此事反倒不好辦了。因為無論是哪位權貴,都不可能為了什麼律法而使自己既丟面子,又讓子侄吃苦頭的。但現在,因為牽涉到三家,情況便完全不同了。只要當著他們三家之面把事情給說破了,彼此有所顧忌的三家便形成了牽制。到那時候,秉公而斷或許是對他們最後的結果了。不然,他們誰都會犯起嘀咕,不知什麼時候這樁事情就會成為要命的把柄,對自己或家族的未來帶來極大的威脅。
“所以這個時候我出面來要求他們遵照綱紀國法來交出自己的子侄,他們反而不敢有太大的牴觸和反對。雖然當時他們會感覺受到了冒犯,但回去冷靜之後,卻不會對我有太大怨恨。”
楊晨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所以說許多殺人之類的案子多是單人作案,像這等惡性案子因為牽涉到不同的人物,事情反而更容易被人各個擊破了。但很快地,他又看出了楊震眼中閃爍的異樣光芒,便笑道:“只怕除了以上兩個原因之外,還有另一個更大的原由促使你如此做吧?”
“哎呀,大哥,怎麼什麼都瞞不過你呢?”楊震呵呵一笑:“剛才我所說的,只是正常情況下而已。倘若不是這兩位侯爵家裡的子侄牽涉到了此事,我便會照這個辦法做了,這幾位紈絝子弟想必會受不小的罪。但在知道他們的身份後,我卻有了另一個主意。”
“嗯?他們的身份有什麼特殊的?”楊晨遲疑了一下,才有些恍然道:“對,鎮遠侯顧寰乃是主管京營的,你最近又與他們打得火熱,所以想借此機會與鎮遠侯家裡攀上交情了?”
“正是。我想要與馮保鬥,除了錦衣衛這邊外,也需要一些外援才是。朝臣方面,因為有張居正的存在,所以很難拉到什麼可靠的援手,倒是武將勳貴這邊,因為一直被文臣壓著,我覺著或許能找到些出路來。之前只因雙方地位懸殊,我又與他們沒什麼交情而無法搭上關係,但這一回,卻來機會了。”楊震說話間,雙眼冒著異樣的熱切光芒來。
楊晨看著兄弟這副模樣,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這麼看來,他是已把之前的決定給徹底推翻了,不可能再為那五個可憐的女子主持公道了。
雖然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兒,楊晨卻還是提出了自己最後一個疑問:“那也只是鎮遠侯家而已,泰寧侯呢?”
“泰寧侯陳…良弼嗎?”說到這個名字,楊震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光芒來,聲音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他卻和另一樁我一直想查明的案子大有關聯。之前不知該從何處下手,今日正好叫我給逮住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另有所圖(上)
聽楊震這麼一問,剛才因為自己侄子的所作所為而大感憤怒的武清伯李偉也終於回過神來,跟著喝問道:“你給我老實交代,你那些狐朋狗友到底是些什麼人?”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