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人不必多禮,你是因為徐家之事才來見我吧?”楊震抬頭瞥見了對方手裡所捧的東西,便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
“正……正是。”都到這個時候了,姚慶之也沒了遮掩的必要,把手中的這些證據卷宗輕輕放到了楊震案頭:“楊大人,這是下官等這幾日裡查詢詢問揚州府裡的百姓得到的關於徐家在這兒為非作歹的罪證,共計有三十四件。”
“是麼?”對於這樣的結果,楊震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喜悅來。若是早幾日有如此收穫,他或許會感到高興,因為事情總需要一步步來的。但現在,當曾志耽他們帶來了徐家在松江的種種罪證後,這些罪名反而沒那麼重要了。
“啊……”見楊震如此淡然的模樣,倒叫姚慶之很有些失落了。要知道為了這些,他們可是著實冒了不小的風險,用了不少手段的,光是要瞞著旁人把苦主找來盤問什麼的,就不是以往的他們所做的事情了。可現在倒好,在做了這麼多後居然沒落個好字,這讓姚知府的心裡自然很不是滋味兒了。
楊震也覺察到了這點,忙又掛上了一絲笑容:“辛苦幾位大人了,你們所做的一切,本官和朝廷一定不會忘了的。”
“楊大人客氣了,下官身為揚州父母官,自當為府治百姓做主,現在治下出了這許多不公之事,下官自然是難辭其咎的。”姚慶之忙謙遜地說道。隨後又不失時機地問了一句:“不知楊大人覺著咱們該怎麼處斷這些事情為好?”
直到這個時候,楊震雖然已直言要查處徐家的種種不法事,但除了這等蒐集罪證的手段外,也不見他有進一步的舉動,這讓姚慶之在好奇之餘又有些僥倖心理存在——莫非自家只要暗中查證便可,其他的事情只待留給他報到朝廷,由皇帝或是內閣來處置麼?要真是這樣,姚慶之倒是可以松一大口氣了。
可姚慶之怎麼也沒想到,他這一句試探卻提醒了楊震。之前他打的是儘量在暗中蒐集證據,在拿到徐家觸犯海禁的罪證後再把這些一股腦地都丟擲來,徹底壓倒徐家的打算。
但現在,既然一時間海禁方面的線索查不出來,是不是可以先拿這些探探路呢?松江那邊是徐家的老巢,自然不好用這些普通不過的罪證對付他們,但在揚州,卻明顯是可行的。
見楊震突然沉吟起來,姚慶之的心裡也是一沉,善於察言觀色的他已覺察到了什麼不妙的事情即將發生。
果然,只一會兒工夫,楊震就抬起頭來:“姚大人你這倒是提醒了我,既然咱們都掌握了不少罪證了,也確實該為百姓做點實事了。這樣吧,這兩日裡,你就挑幾個嚴重的案子,讓苦主來衙門鳴冤,然後幫他們申冤了吧。”
“這……是!”姚慶之只後悔得連腸子都青了。自己怎麼就會說那等話呢,這下好了,把自己個兒給繞進去了吧?不過轉念一想,有時候索性放開手腳倒也未必是壞事,至少這樣不用時刻為難擔心了,只希望楊震這個錦衣衛的鎮撫真有傳言裡的那麼厲害吧。
在打發了有些神思不屬的姚知府離開後,楊震的嘴角又揚了起來。他所以突然有這個想法,是因為生出了另一個打算。顯然,正常情況下想查出徐家走私犯海禁這樣的重罪顯然是不可能了,那索性就挑起些事情來,看有沒有可趁之機。另外,或許徐家在這等情況下,會做賊心虛,自己把底細給暴露出來呢?聲東擊西再加上打草驚蛇兩計並行,他覺著這是很值得一試的對策。
當然,這麼做就是讓自己等的意圖由暗轉明瞭,也把眾人都暴露到了徐家的眼前,這對於身處徐家勢力範圍內的他們來說也有不利的一面。但楊震覺著,與可能得到的收穫比起來,這點險還是值得冒的。
現在,他最牽掛的,還是京城那邊會不會有什麼變數。要知道他所以敢放開了手腳與徐家鬥,靠的還是那份旨意在手。若是京城裡出了什麼變故,事情可就不是太妙了。
好在這種擔心也沒持續太久,就在當日夜間,一隻信鴿就已從北方飛進了揚州城。而待到二更天時,這封從北京來的錦衣衛密報已呈送到了剛想入睡的楊震面前。
這是沈言親筆所寫的書信,上面稟報了關於楊震囑咐鎮撫司必須細查的兩件事情的回執——
這段時日裡,錦衣衛派出了不少好手對張居正進行了全方位的監視,卻發現他最近很是低調,除了公事外,幾乎很少見外客,更從不和人談論關於徐家的任何事情,就連在京為官的徐階兩個兒子徐�А⑿扃�巴�菁���紀僕蚜瞬患��
究其緣由,沈言做出判斷是因為張居正如今自身處境很是麻煩之故。隨著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