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雖然並不認同兄長這一觀點,但也不好明說,只是含糊道:“待我問過百戶後再決定吧。要是他們肯放人,我倒想隨大哥一道進京,也好有個照應。”
楊晨聽他這麼說,臉上就現出了笑容來:“如此是最好不過了。其實當初他們也是迫於無奈才讓你進錦衣衛的,現在事情既了,你走他們也不好攔你。”
“大哥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楊震心下暗自苦笑。
待楊震找到唐楓將兄長欲往北京一行的意思說明之後,唐楓也沒有阻攔之意。但隨後又道:“你來的正好,有京城來的大人想要見你,你隨我去一趟巡撫衙門吧。”
該來的終於來了,看著唐楓嚴肅的模樣,楊震知道對他的最終考驗終於來了。
半個時辰後,楊震被唐楓帶到了原來的巡撫衙門的偏廳——此時這兒已成為了錦衣衛的天下——見到了一名滿面陰沉的乾瘦漢子。此人正是前來湖廣查案的錦衣衛指揮僉事汪魁。
汪魁上下打量了楊震好一會,才說道:“當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楊震你這麼年輕實在是叫人吃驚哪。”他口裡說著吃驚,但像花崗岩一樣古板的臉上可看不出半點吃驚的模樣來。
“大人謬讚了,屬下只是照職責行事而已。”
“是嗎?你是何時入的錦衣衛?以前是何身份哪?”
果然就像唐楓他們所料想的那樣,只說了沒幾句話,汪魁就開始盤問起楊震來。好在他們早有準備,楊震就一一作了回答,說自己是一年前入的錦衣衛,還點出了自己曾是縣衙都頭的事情來。錦衣衛向來喜歡把人安插到各處衙門裡好探查到更多隱秘,倒是符合他們的一貫行為的。
其實對這些汪魁早已從錦衣衛湖廣千戶所的資料裡看到過,此時再問不過是作個核實。但隨後看似閒聊的盤問才是最關鍵的:“聽說你為人機敏,才進來沒多少日子就深受唐百戶和翟千戶的看重。我與翟千戶向來關係不錯,不知他最近可好哪?”
這才是他真正要問的事情了。但唐楓他們早就作足了準備,楊震便道:“回大人的話,翟千戶如今身子很不好,再加上天氣原因,已很難下地了。”說話間還七情上臉地露出了擔憂之色。
“哦?翟千戶竟已病得如此之重?看來都督的決定是正確的了。”汪魁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楊震還沒什麼感覺呢,那邊的唐楓卻變了臉色:“大人,都督有何決定?”
“哦,瞧我這記性,居然把這事兒給忘了。翟渠已老病多年,再不適合當這個錦衣衛千戶。所以都督已決定另派他人接管這個位置了。至於翟渠嘛,這次我回京就會將他帶回去了。”
“什麼?此事萬萬不可!”一向沉著冷靜的唐楓當時就變了臉色,大聲叫了起來。
“嗯?你敢質疑都督的安排?”汪魁眼中閃過一絲寒光,皮笑肉不笑道。
被他這麼一看,唐楓才驚覺自己失態了,趕緊抱拳請罪道:“大人有所不知,千戶已重病纏身,委實經不起長途舟車之苦了。還請大人代為向都督說項,即便去了千戶之職,也不能讓他回京城哪。”
“這事不是我可以做主的,更不是你所能夠置喙的。別以為你們這回立了點功勞就自以為是了,你得明白自己的身份!”說到“功勞”二字時,汪魁加重了語氣,似有所指。
面對如此光景,唐楓已無力再爭,只得住了嘴,心裡卻是大恨。
而汪魁卻並沒有這樣就結束了本次談話,而是突然又看向了楊震:“既然你是我錦衣衛的人,為何會去提刑司舉告?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錦衣衛行事向來有自己的規矩嗎?什麼時候我們錦衣衛辦事還要透過官府了?”這種突然發難的問法正是錦衣衛慣常所用的招式,往往能殺人個措手不及。而且這個問題還頗為刁鑽,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殺手鐧了。
對這一質問,唐楓之前還真沒有準備,心裡一驚之下,臉色就更難看了。看來真像千戶所說的那樣,這關著實難過哪,汪魁是在處處尋他們的把柄了。
在兩人各懷心思的目光注視下,楊震猶豫之後紅著臉道:“屬下也是出於一時氣憤才這麼做的!當時,丁飛被胡霖的鐵衛追殺而死,我是親眼看到的,那可是咱們錦衣衛自己的兄弟哪……可百戶大人總說要以大局為重,不肯讓我們報仇,只是將一些證據送去了京城。
“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但只憑我一人又奈何不了一個巡撫,最終才會出此下策的!要是大人覺得我做得不對,屬下甘心受罰,卻與百戶和其他兄弟無干!”說到後面,楊震的聲音也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