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晚抿了抿唇,實在不知要如何將對話進行下去。
鎮妖塔現在一定是沒有問題的,否則,她直面的就是現實裡的一團糟。
那麼問題來了,赤羲現在不殺她是為什麼?不能殺,還是殺了也無用?
“林道長,赤羲大人想與您做個交易。”
林向晚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側首望去,是臨夜站在鎮妖塔第七層的外圍。
“和你們,沒什麼交易好做。”
“林道長拒絕得太快了些,您的天賦如此強悍,何須屈居於人下?只要您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事就好解決了。”臨夜勾了勾唇角,彷彿在說著與他無關的計劃。
“放任你們的行為,由著你們對現實世界造成影響,最後亂成一鍋粥。你該不會覺得,我能眼睜睜看著所有人全部死去,天地間只剩下妖邪吧?”
“話說得難聽了些。林道長,不為了您自己想想,您也得考慮考慮您的師兄、朋友吧。赤羲大人可以闢給您一塊地方出來,讓你們不受所擾。”臨夜眯了眯眼睛,話音一轉,“您看到大人的面目便應曉得,我們的計劃不會因為您而停止。況且,如今您已身在此處,我們做些手腳也容易得很。”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你就不會來勸服我了。臨夜,你們在害怕吧?讓我想想,還有什麼能讓你們害怕呢……哦,對了,四家的傳人還在,他們手中還握著秘術。”林向晚託著下巴,忽而笑出聲,“也不對呀,還得需要雲遊子……除非,雲遊子本就是虛構的。”
林程和圖世昌本就是在雲遊子這個環節開始崩人設的,合理懷疑,就是因為沒有這一個環節,所以鎮妖塔才更加難以進行場景的模擬。
臨夜“嘶”了一聲,彷彿在訴說著內心的不爽,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情緒的外露,他面色難堪地沉默下來。
“你就不想見見你師父?”又是一道聲音從塔上傳來。
那人從塔的另一面走向前方,站在鎮妖塔的第八層外圍,眼中帶著幾分戲謔。
是一位身姿優雅、容貌清麗的女子,一頭長髮濃密黑亮,長至腳踝,一襲深色的長袍與她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都到現在了,還想著誑我呢?”林向晚撇了撇嘴。
“他神魂還……”
“碧靈!”臨夜喊著她的名字,打斷了她的話。
“說給她聽有什麼關係?也就你們覺得她好騙,我可不說謊。”碧靈的笑容如同初升的朝陽,溫暖而柔和,如果不是因為她站在鎮妖塔的高層,她的話或許會更具有說服力。
提到神魂,林向晚腦海裡閃過了一個久違的名字——錢北。
錢北死後,魂魄是直接不見的,而且錢北的死也與鎮妖塔有關。
林向晚猛地抬頭:“你們禁錮了我師父的魂魄?”
“怎麼能說是禁錮呢?是他自己偏要度化那些厲鬼,執著得很。”碧靈聳了聳肩膀,“不過,按照他神魂不穩的情況來看,繼續在鎮妖塔裡待下去,他很快就要灰飛煙滅了。”
這些妖怎麼能夠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用這些最冷漠的詞彙去形容別人的親人呢?
哦,當然可以,因為他們沒有情感。
林向晚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憤懣和不安。
她不能掉以輕心,不能被憤怒衝昏頭腦。在頭腦不清醒的時候做出的決定,一定不會是她想要看到的。
“我們想要的只是自由,而已。”碧靈趴在欄杆上,甜甜一笑,“妹妹,你何必與我們過不去?若我們不放你走,你在這裡一樣是浪費生命。我們倒是無所謂,大不了就是浪費百年陪你玩玩。都等了那麼久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的。”
轟隆隆——
天空中再次響起雷鳴聲,赤羲在雲間翻騰,尾巴幾次堪堪要打到鎮妖塔,整個空間都微微顫動。
林向晚微微皺眉,目光再次落在碧靈身上:“你們曾經是自由的。”
“嗯?”
“因為惡,你們才被鎮壓,別說得好像你們是無辜的。”林向晚拳頭緊握著,指節因過度的用力而泛白。
“什麼是善?什麼是惡?”碧靈挑了挑眉,反問道。
“昔有妖樹,生於幽谷,吸日月之精華,奪生靈之生機,名曰碧靈。其形若巨木,枝葉繁茂,然其心黑如墨,惡行昭彰。噬命常於夜間出沒,以妖力迷惑行人,取其性命以養己身,人皆畏之如虎。”
林向晚唸的,恰恰是在密室裡尋到的簿子上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