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的!”春玲要抬頭。“老實點。”春梅輕捺了她一下,“我問你,儒春參軍的思想真通了嗎?”
“通啦。怎麼不通?”春玲順口道,又補充說:“不過他的情緒不大安,象有什麼心事。剛離開家,這也難免。”春梅揉搓著妹妹的頭髮,說,“這末說,儒春還是有顧慮的,東山大爺腦筋還沒開竅。”
“你等他腦筋開了竅,山上的石頭也變成水啦!”春玲氣憤地說,擦了把滾進眼角的水珠。
春梅邊向她頭髮上灑水,邊說:“你也不要拿死眼光看人,石頭硬還有個碎的時候,不過時間長些罷了。春玲,你要多做些工作。他是勞動人,中農,自私是自私,可是革命對他有好處,他不會存心反對。我們多教育,他還能積極。再說,他是你公公,不進步你這當兒媳婦的也有份。”“這個我知道,爹也常指點我。儒春走後這些天,哪天我也抽空去看他們。那老大媽對我可親啦,叫我說得對她兒子放下了心。就是老東山大爺象我欠他多少錢似的,板著臉不理我。好,我不和他一樣態度,還要多去說服他。”洗好頭,春玲對著鏡子梳溼發。她那黑黃的柔發洗過後,向下披散著。臉蛋剛被熱水的蒸氣烘過,泛出紅潤的光彩。墨一樣黑的大眼睛一忽一閃地發亮。
春梅站在妹妹身後,望著鏡子裡的春玲,似乎她今天才察覺妹妹已發育成一個成熟的姑娘,出息得這樣美麗嫵媚。她情不自禁地嘆道:“說真的,春玲!你真俊,真美!誰有你這個媳婦,真不虧心。”
春玲的臉更紅了,調皮地斜著眼睛瞅鏡子裡的姐姐,用手指划著臉腮羞她道:“真是‘老王賣瓜,自賣自誇’——當姐的誇起妹來啦!”
“誰好還不一樣表揚!”春梅笑著,又問道,“說心裡話,春玲,你從心裡頭愛儒春嗎?”
春玲怔了一下,真情地說:“姐,前一個時候,我可心煩啦!真是又愛他,又恨他,又傷心。我愛他人品好,恨他進步慢,傷心不能和他好。有一段時間,我差點不等他了……姐,他這一進步,當上解放軍,我恨化了,氣消了,傷心也自然飛了,全剩下一個味道——愛他啦!姐,你說怪不怪?”春梅含著笑說:“這有什麼怪的?很自然麼!你倆有感情,都進步,樣樣一個心,這就是愛情!”
“姐,你知道得真多!想必你和我日東哥,就是這樣的吧?”春玲甜蜜又淘氣地笑道。
“俺們倆怕比不上你倆有意思。”春梅爽朗地笑了幾聲,又問,“春玲,儒春走後你想不想?”
“日東哥走了你想不想?”妹妹以攻為守。
“傻丫頭,我想他做麼!”姐姐不好意思了。
“你不想我也不想。”
“嗬,這可是由不得你的。我們是老夫妻啦,無所謂。你這話可是假的,哄姐啦!”
春玲深切地喘了口氣,望著窗外走來的人說:“我想他,姐!想得很真,夢見過幾回啦……”
全區各村的婦救會長、青婦隊長會議,一直開了一下午。會議聽取了關於婦女工作的彙報,佈置了發動婦女進一步參加生產、積極支前等工作。區委書記曹春梅在會議最後,談到了村向青婦隊員們說明……春玲離區往家走時,夕陽已經沉進了西山。
天上一絲雲彩也沒有,晚霞炙烤著半個天空,紅豔豔的象少女的臉色。在田裡春種的人們,還在緊張地勞作。山上梯形的田裡,一組組的人們,跟著一犋牲口,來來往往在播種。那驅趕牲畜快步前進的清脆的皮鞭聲,女人們的爽朗的呼喚聲和歡笑聲,分佈在各處撒歡的牛犢的叫媽聲,把山野搞得熱熱鬧鬧,生氣勃勃。
春玲登上山崗,拭一把額頭上的細汗,被前方遠遠的景色吸住了。她停了下來。
黃壘河的黃昏時刻,真是耐看。白色的細沙河床,從西面的叢山裡衝出來,象條巨大的白布帶,彎彎曲曲地向東方無邊無際地伸展開去。河道中的水流,在霞光中閃爍著光彩。順河兩畔的山前,是一片平原。一簇簇烏黑的樹林表示著村莊的所在。此時,女人們做晚飯的炊煙升起,在村莊上空輕柔地纏繞,飄蕩。順河極目東望,在天地連線處,閃著碧藍的一片,好象鏡面一樣平靜,平面上隱隱約約地浮動著一些黑點點——船帆的影子,那就是黃海了。
春玲望著這瑰麗奇幻的景色,心曠神怡,真想放聲高歌。這姑娘,從人稱“小玲”時就愛唱歌,也天賦了一副動人的嗓子,加上這幾年的業餘劇團生活,不但有見景生情的靈感,還有觸景作歌的才能。她見了什麼使感情來潮的景物,興趣頓生,一面想一面就能用熟悉的曲調配上新詞順口唱出來。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