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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

“住嘴,你這傻愣子!”母親哭了,“你媽養兒這末多年,就是叫你大了來氣我,啊?”

水山見母親哭得傷心,感到自己的話太硬了,就放低聲音說:“媽,別生氣。你想想,我不幹活怎麼行?革命還沒成功,咱們怎能鬆勁……”

“別說啦!”母親的心軟了,擦著淚,看著兒子的身體,痛惜地說,“水山,媽糊塗是糊塗,可也知道分寸。養兒育女為著麼?還不圖個你們幹正經事!你爹在世,淨幹些險事情,媽擔驚受怕,可也沒攔他。你當兵這些年,媽的心老懸在半空,不知抹了多少把眼淚,可也沒有叫你回來的心思。你要是能幹活,偷懶不好生幹,媽也不依。可,孩子!媽看你那苦樣子,心實在疼啊!這哪有叫媽受些罪好!”

江水山不說話了,象是被母親的話所打動。第二天天剛亮,母親小心翼翼地起床做飯,心裡欣喜地想,讓兒子多睡一會,不要驚醒他。但等他做好飯到東房一看,哪裡還有水山的影子?母親吵過多少次,水山依然不聽,母親無奈,去告訴了指導員。

“水山!”曹振德嚴厲地責備道,“你要再不聽話,我要找兩個人把你堵在家裡,一步也不準出門!”

江水山硬著嘴分辯:“大叔,你別聽我媽瞎說,我一點事沒有……”

“還犟嘴!”振德抓住他的手,那手指腫得粗梆梆的。江水山難為情地垂下頭,沒詞支吾了。

振德激動地看了他一會,語重心長地教誨道:“水山!大叔知道你的心,你不願吃閒飯,想為黨多盡點力氣。可是,孩子!身子也要緊,這樣下去黨也不依。聽話,乾點輕活,要不,麼活也不讓你幹,民兵隊長你也別當了!”“好,好!”江水山順從地答應著送走指導員,回過身,臉色立時沉下來,生氣地向母親說:“媽,你又多事,再不許你去說!”

母親勝利地笑著回答:“兒子大啦,媽沒法治,你的上級倒有法子。你去幹吧,咱離你叔家是遠點,可你媽的腿還沒斷!”

水山甩著胳膊說:“我說沒事就沒事,我身子好好的……”

“你這傻愣子,胳膊腫得那末粗還亂動!”母親喝道,“快住下,上炕躺躺!”

水山不聽話,伸手抓住拴在梁頭上掛東西用的繩子扣,示威道:“誰說胳膊腫來!你瞧瞧。”他一縮腿,打起了墜墜。“噯呀呀,我的天哪!”母親心疼地急忙撲上去抱著他,“快鬆手,快!”

“你答應以後再不出去說,我就松!”水山倔強地瞪著眼睛。

“老天爺!我怎麼養你這末個兒!”母親焦急地哭了,“快鬆手吧!媽不管你啦……”

年老體弱的母親,從兒子回來就唸叨,要給水山說房媳婦。兒子大了,這是做母親最重的一份心事,不見孩子成親,她死也閉不上眼睛。母親在兒子面前曾提過幾次,得到的回答是那末生硬,使老人很傷心。

“水山,你二十幾歲的人啦,就不打算成個家?”“家?咱不有家啦!”

“媽是說,你該有媳婦啦。”

“要那幹麼?”

“傻東西,人一輩子還能單身過?”

“怎麼不能?我這不過得挺好嗎?”

“唉!”母親又生氣又傷心地說,“挺好你就孤身光桿一輩子吧,你媽才不願操這份閒心……”實際上,她為兒子擔的這份心,卻越來越重了。

開完黨支部會,江水山巡查一遍監視地主動靜的崗哨,到家時,天早過半夜了。

低矮的茅草屋,響著緩慢的紡花車子的嗡嗡聲。屋裡漆黑,為節省油,水山母親早養成不點燈也能紡線的本領。江水山幾乎每夜都工作到半夜回家,母親就每夜紡紗等兒子。聽到腳步聲,水山母親就點上燈。水山進屋說:“媽,給我點吃的。”

“飢困啦?”母親急忙從鍋裡端出熱氣騰騰的小米粥,送到孩子手裡。

水山坐在炕邊上,貪婪地吃起來。

母親滿意地咕嚕道:“吃飯時外面象有勾魂的,吞不上幾口就跑啦,這會又餓啦,找食吃啦!還虧了有個老不死的媽在家,唉!”等兒子吃完,她到炕角從包袱裡拿出件衣服遞給他:“快把那寶貝軍裝換下來吧!”

水山接過一看,是件新做的黑夾襖,有些不悅地說:“你又找人給我縫衣裳啦,我不和你說過有穿的嗎?”母親含笑道:“不是外人,是你淑嫻妹給你做的。她剛走不一會,陪我坐了好長時間,想再給你做雙鞋。”

江水山不由地瞅一眼腳上的鞋子,倒真的破了,心裡奇怪地想,“我都沒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