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婢妾剛剛去看過二姑娘。&rdo;柳姨娘也難得跟顧運則說幾句話，連忙堆起一臉笑容，又道，&ldo;聽說太太讓兩位姑娘不要去韓家讀書了。&rdo;顧運則本來就有心事，聽見柳姨娘這話略有些詫異：&ldo;為何？&rdo;柳姨娘低下頭：&ldo;婢妾不知。太太說的話，哪有婢妾去發問的資格。&rdo;&ldo;嗯，你是個知禮的。&rdo;顧運則無心與她們多說，&ldo;都回去罷，我去太太處問一下。藤黃好生攙著你姨娘，別磕著了。&rdo;說罷，抬腳就走了。 過年又多事（上）顧運則進了孟素蓉的院子，早有小丫鬟報了進去，錦心出來打簾子，孟素蓉也迎了出來：&ldo;老爺回來了。快到年下了，衙裡事務必多，老爺勞累了。&rdo;顧運則也覺得身上疲憊，順手脫了外袍交到孟素蓉手上，便往椅子上坐了，還沒說話就聽見廂房裡傳來咯咯的笑聲，正是顧蔚然的。年近不惑又得子，也是人生一大快事，顧運則聽著小兒子的笑聲，眉頭也展開了些：&ldo;蔚哥兒做什麼呢？&rdo;孟素蓉笑吟吟地道：&ldo;跟他姐姐玩兒呢。&rdo;&ldo;他們姐弟兩個倒是親熱，差著這許多年紀也能玩到一塊兒去。&rdo;顧運則聽了也高興。&ldo;蔚哥兒打生下來，嫣兒就跟著乳孃學照顧他，還給他換過尿布呢。&rdo;孟素蓉說起這兩個兒女，笑容便愈深，&ldo;血脈親情，蔚哥兒別看還小，跟他姐姐親熱著呢。&rdo;自打有了蔚哥兒，顧運則覺得在這院子裡聽見看見的笑容越來越多了，每次他過來，即便是有些心事，也不由得要輕鬆起來。&ldo;老爺這是有什麼事？&rdo;孟素蓉與他十餘年夫妻，自然瞭解至深，親手端了茶過來，便隨口發問。一說起這話，顧運則的眉頭便又皺了起來：&ldo;前些日子，衙門裡新來了一個同知，姓甄。&rdo;&ldo;前幾日？&rdo;孟素蓉有些奇怪，&ldo;這才臘月，也還不到調任授官的時候啊……&rdo;顧運則冷笑道：&ldo;就是這個理兒。這甄同知自打來了，瞧著就頗有些桀驁的模樣，這些日子我才打聽到，原來是茂鄉侯府的遠親。他家太太，乃是茂鄉侯府一個庶女的夫家小姑。就連這同知，也是走茂鄉侯府的路子來的。&rdo;孟素蓉也微微皺起了眉，嘴上還不得不勸慰道：&ldo;任他是什麼侯府的遠親，老爺只管做自己的官就是。&rdo;自打去年出了李檀彈劾茂鄉侯的事之後，雖說李檀已死，但近來朝廷上風波頗多，說來說去還是圍繞著立儲一事來的。本來德妃一黨就佔著帝寵，如今又有個走茂鄉侯府關係來的官兒，顧運則隱隱只覺得似乎情形有些不好，想了想又叮囑道：&ldo;謝宛娘那裡，你可要叮囑過了，萬不可亂說話。&rdo;說到謝宛娘，孟素蓉倒並不覺得擔心：&ldo;依妾身看，那姑娘並不像呂家那孩子一般，一心想著報仇。&rdo;這一年來孟素蓉對謝宛娘一直冷眼旁觀，覺得這女孩兒與呂良大為不同，看起來只想求個安穩的生活罷了，呂家村的事兒，她是絕不會對外人主動提起的。這自然是省心，只是卻也總讓孟素蓉有些難以言喻的不適，既覺得她太容易忘了父母之仇，卻又覺得一個女孩兒家的生活不易，想要過日子也無可厚非。因是如此，孟素蓉除了每月一日不差地撥給她月例之外，並不與她多做接觸。顧運則一個男人家，對謝宛娘一個未嫁閨女自不好這樣注意，聽了孟素蓉的話倒是略鬆了口氣：&ldo;這便好。只是今年的年禮，少不得還要給甄家備上一份。&rdo;&ldo;妾身知道。&rdo;孟素蓉倒微微一笑，&ldo;隨他是哪個侯府舉薦來的，老爺只管按規矩來，妾身也按著禮數來往就是。&rdo;顧運則的意思她自然明白，無非是說對甄家要親近些，只是畢竟甄同知職位低些，又不能做得讓人覺得上下顛倒。&ldo;甄太太可是隨著夫君來了任上？家中可有兒女？&rdo;&ldo;都來了。甄太太有一子兩女，兒子和小女兒年紀還小，留在家鄉由甄家老太太撫養，大女兒倒都跟著來了任上，聽說已然十三歲了，比咱們嫣兒還大一歲。&rdo;孟素蓉便拿定了主意：&ldo;既是如此，我們女人家少不得要相互走動，先看看人再說。&rdo;別看後宅婦人，說起來是不通政事，但自有自己的法子。顧運則也是這個意思。畢竟甄同知乃是他的下屬，自不能自降身份去迎合，亦不能不知底細便隨意為敵，倒不如由孟素蓉這裡下手，先探探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