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急三火四的奔進來，真進了屋倒站住了，眼睛直往顧嫣然肚子上看，那神色又驚又喜，兩隻腳卻彷彿釘在地上一般動不得。齊媽媽看了他這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忙拉了丹青悄悄退下去。等屋裡再沒旁人了，周鴻才小心翼翼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想去碰一碰顧嫣然的小腹，卻又擎在半空不敢再往前。顧嫣然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接住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小腹上：&ldo;這才不到三個月呢，摸也摸不出什麼來的。&rdo;周鴻彷彿一下子活了過來，連忙攙住顧嫣然：&ldo;方才我進來得急，有沒有嚇著你？你這樣呼地一下站起來，會不會閃到？&rdo;顧嫣然被他說得又是好笑又是窩心，抿著嘴道：&ldo;我哪有那麼嬌弱，倒是你，在外頭這兩個月，又瘦了好些。&rdo;周鴻這才想起自己是剛進了城就直奔了家裡，忙道：&ldo;我去沐浴過了再來見你，別一身汗臭燻了孩子。&rdo;說罷，一頭又躥到門外去了。顧嫣然坐在床邊上直笑，丹青溜進來，一臉的歡喜：&ldo;夫人，奴婢方才去了小廚房，叫碧月準備幾道侯爺愛吃的菜。正好碧月拿梅子釀的酒能開罐了呢，夫人看要不要今晚就取一罐出來？&rdo;&ldo;你都安排得好好的了，還來問我做什麼？&rdo;顧嫣然好笑，&ldo;如今你可長進了好多。&rdo;自從到了周家這一年多，她們主僕幾個都比從前&ldo;長進&rdo;了許多。丹青臉一紅，又不無得意地道：&ldo;那是。奴婢跟著夫人這些年了，好歹也得比從前長進些才是。&rdo;&ldo;好好好。&rdo;顧嫣然笑著在她額頭上戳了一指頭，&ldo;若是一直這樣長進下去，再過幾年就可以嫁人到外頭去獨當一面了。&rdo;丹青登時紅了耳根：&ldo;夫人說什麼呢！這是嫌奴婢不好，要急著攆奴婢走了不成？&rdo;顧嫣然笑著正要再打趣她幾句，就聽門邊有人軟軟地道：&ldo;丹青姐姐說什麼呢？夫人要攆誰走呢？&rdo;卻是牙白抱著個包袱嫋嫋婷婷走了進來。丹青忙站直了笑道：&ldo;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夫人並沒說要攆誰走。&rdo;牙白低著頭柔聲細氣地道：&ldo;夫人前些日子叫針線房做的侯爺的春衣，這會兒都做好了。奴婢拿過來給夫人瞧瞧，若有什麼不合適的，這就叫人改去。&rdo;顧嫣然微微一默，不動聲色地點頭道：&ldo;你放在這裡吧。&rdo;牙白彎腰將包袱放在床上，卻順手打了開來：&ldo;夫人瞧瞧這些花樣可好不好，若是覺得不好，奴婢再去換。&rdo;竟是不打算現在就退出去。顧嫣然草草掃了一眼，點頭笑道：&ldo;都是好的，果然你手巧。說起來，將來誰娶了你，可是比娶丹青有福氣多了。&rdo;丹青頓時嘟起嘴來：&ldo;夫人偏心‐‐&rdo;牙白卻是瞬間就白了臉，忙按捺住亂跳的心頭，垂頭道：&ldo;奴婢不嫁人，只要一輩子伺候夫人。&rdo;&ldo;這說的什麼傻話。&rdo;顧嫣然含笑道，&ldo;你們四個都是跟著我嫁過來的，我自然要替你們好生打算。你們當中，石綠年紀最大，這一年裡頭，我就要替她挑個人放出去了。她有個哥哥在外頭，我也叫她哥哥替她瞧著，若是石綠自己挑中了誰那是最好。若挑的人是外頭的，我便放了她身契，若挑的人也是咱們府裡的，那等她成了親，還是回我這院子裡來做管事媳婦。總之無論如何，到時候我再拿二百兩銀子出來，替她置辦嫁妝，風風光光地嫁人。&rdo;這一番話說出來，丹青雖是紅著臉，也不由得高興，小聲道：&ldo;那奴婢得去恭喜石綠姐姐了。&rdo;&ldo;你們也是一樣。&rdo;顧嫣然又戳了戳她的寬腦門兒，&ldo;你們四個都是我帶來的，自然一視同仁，無論是誰嫁人，都許你們自己挑揀個合意的，我也一樣送你們兩百銀子的嫁妝。既跟著我嫁進來，我自不能虧待了你們。&rdo;丹青臉上飛紅，忸怩著低下頭去小聲道：&ldo;奴婢聽夫人的。&rdo;牙白卻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ldo;夫人，奴婢自幼就被爹孃賣了，如今早不知自己家人在哪裡，就是夫人放了奴婢出去，也是舉目無親，奴婢只求一輩子在夫人身邊伺候。&rdo;說著，便眩然欲泣起來。周鴻剛剛火速沐浴完，頭髮上還滴著水就直奔顧嫣然房裡來，一進門就聽見牙白悽悽婉婉的敘述，又見她跪在顧嫣然眼前，不由得奇怪道：&ldo;這是做什麼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