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三太太便有幾分尷尬:&ldo;那個‐‐那個是太夫人的意思。&rdo;太夫人趙氏,對侯夫人這個媳婦看不大順眼,主要是嫌平南侯對妻子太過寵愛,因此頗熱衷於給兒子房裡放人。這其中奧妙,有婆婆的人家,十家之中少說也有八九家能體會得到。顧嫣然卻覺得不大對勁兒。侯夫人出身昌平侯府,論身份並不遜於平南侯,又是新婚,哪裡能容忍剛進門就被塞個姨娘呢?齊家說是有罪,可罪名並未坐實,齊姨娘是沒有孃家可倚靠了,可也並沒有籤賣身契,還算得是良妾。這樣的姨娘,跟家裡的丫鬟抬舉上來的又自不同。依著平南侯對妻子這樣愛重,該也不會抬這麼個人進門的。若說是庇護舊友之女‐‐顧嫣然悄悄瞥了一下週三太太‐‐趙氏太夫人為何不拿庶子來做個人情呢?若讓齊氏嫁了週三老爺為正妻,豈不是說到外頭名聲更好聽?週三老爺是庶出,趙氏太夫人怕是絕不會考慮他的前程的,只看週三太太就知道,一個六品太醫之女,在京城裡又算得什麼呢?也或許是自己想多了,只不過是趙氏太夫人藉機給兒媳添堵?顧嫣然正琢磨著,週三太太又續道:&ldo;因著這個,鴻哥兒打小在家裡就不得人意兒。不說別的,單看小山居那裡,你大約也該知道了。就是身邊用的人,除了一個知暖是從莊子上帶上來的,還不曉得怎麼伺候人,別的都不成。本來齊姨娘有個陪嫁丫鬟叫繡鸞的,對鴻哥兒照顧得十分精心,後來也說是她屬相沖撞了潤姐兒,被打發走了。&rdo;顧嫣然不由得咬住了嘴唇。周鴻小小年紀,身邊連個忠心的下人都沒有,日子究竟是怎麼過來的?相比之下,顧老太太那點兒重男輕女的念頭,還有白姨娘的張狂,真都不算什麼了。週三太太輕輕拍了拍她的手:&ldo;那謝姨娘‐‐嬸孃知道你心裡必定委屈,唉,若是換了嬸孃,自然也是心中不快。可那會子,鴻哥兒還在西北‐‐你定然也知道他是怎麼去的西北‐‐也難得有個人照顧著,他又不知道家裡給他定了親,做出這事兒來固然不好,可‐‐不是嬸孃說一句向著他的話,也是情有可原。畢竟他拖到了這個年紀還沒定親……&rdo;就連她也以為侯夫人是打算拖著不給周鴻說親事了。&ldo;這事兒是你委屈,鴻哥兒不是個心硬的人。嬸孃聽說,你們如今還不錯?&rdo;顧嫣然臉上稍稍有點熱,低下頭去:&ldo;是。&rdo;&ldo;那就好那就好!&rdo;週三太太欣慰極了,&ldo;嬸孃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如今鴻哥兒也知道你委屈,你就該更做出賢惠大度的樣子來,讓他覺得是欠你的。萬不可與他爭吵,若是鬧翻了,你就是有委屈,也變成沒委屈了。&rdo;這當真是掏心窩子的話,顧嫣然不覺也拉住了週三太太的手:&ldo;我聽嬸孃的。&rdo;&ldo;就知道你懂事。嬸孃哪,就盼著你們小兩口和和美美的,等你及了笄圓了房,生兒育女……&rdo;&ldo;嬸孃‐‐&rdo;顧嫣然覺得耳朵都熱起來了。幸好馬車這會兒已經到了二門,茂鄉侯府在二門伺候的婆子已經帶著轎子過來,請客人下車換轎了。女眷們被轎子抬到了園子裡。茂鄉侯府的富貴逼人,在後園這裡更其明顯。平南侯府裡有一處琉璃堂,在京城裡已頗有名氣,沒想到茂鄉侯府索性在後園裡建了一整條琉璃遊廊,四周都是臘梅和梅花,中間間以翠竹。此時臘梅開得正好,一樹樹如金箔打成的一般,再點綴以早開的幾朵紅梅,和蒼翠的松竹,人站在遊廊裡透過大塊的琉璃窗看出去,實在愜意。遊廊裡並無炭盆,但廊柱均是白銅打成,摸上去觸手生溫,想必地下修了地龍,這廊柱中空,熱氣上引,故而整個遊廊裡都十分溫暖。若是等冬日裡下了雪,在這遊廊之中溫酒賞梅賞雪,定是風雅無比。遊廊之後便是今日開壽宴的廳堂,裡頭已然坐了不少人,週三太太在京城中日久,小聲替顧嫣然指點認識,勳貴人家的女眷不說,若是官宦人家的,至少也是四品官員的妻女。陸太夫人高踞上座,身穿寶藍色織銀線團花牡丹的褂子,下頭淺黃色馬面裙,頭上戴了赤金捧珠鳳釵,那釵頭上的珠子有龍眼大小,顏色粉紅潤澤,價值不菲。不過她可不如潞國公府陳太夫人精神好,人雖保養得不錯,看起來麵皮白皙顯得年輕,但少些血色,說起話來更不如陳太夫人般中氣十足,倒是一臉隱隱的傲色,與人說話時聽起來客氣,其實頗有幾分居高臨下的意思。也是,她的女兒如今是宮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