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哥兒很迷惑地看著林氏,半天才反應過來,忙堆起一臉的笑:&ldo;要,要娘。&rdo;顧嫣然驚呼一聲:&ldo;兒子你竟會叫娘了,還會說兩個字了!&rdo;到底臭小子還是有良心的,從前都只會叫良,如今聽說不要她了,倒會叫娘了。元哥兒彷彿知道這事林氏說了算,小胖臉堆起笑容,一邊說著要,一邊還拿臉去蹭林氏的臉。把林氏的心都蹭化了,抱著他親了又親,才向顧嫣然道:&ldo;說起來,你表哥中瞭解元我是高興,可也不如他趕緊成了親,給我生個孫子來得高興。&rdo;顧嫣然笑道:&ldo;舅母真是飽人不知餓人飢,多少人家孫子擠得屋子裡站不下,想要一個解元幾輩子都沒有。舅母偏說這話,我替表哥委屈得慌。&rdo;林氏開懷大笑。顧嫣然便問起孟珩的婚期來:&ldo;明年春闈,不如定到三四月間,到時候大登科後小登科,最是風光。&rdo;說到這個,林氏便嘆道:&ldo;你舅舅有別的意思呢。&rdo;原來昨日發了榜,孟節便對孟珩道:&ldo;明年雖能下場,未必得中一甲。你若不取這個解元,我便叫你明年下場了。無奈出了這個風頭,若是明年不中一甲,少不得有人暗中嘲笑。雖說解元乃每府俱有,春闈亦是天下解元相聚,不中一甲亦不為奇。怎奈家裡如今是這樣,也有許多眼睛盯著。你姓孟,既得了好處,免不了也要背些無用的閒名。依我說,不如先出去遊歷半年。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等回來成了親,再紮實讀上兩年書,下屆春闈再下場,取個一甲回來,以後的路也走得順暢些。少年進士名頭雖好,卻不如穩紮穩打的實在。&rdo;顧嫣然聽了便道:&ldo;舅舅最有經驗的,既這樣說,就依舅舅罷。想來潞國公府是豁達的人家,舅母細細與潞國公夫人說了這個道理便是。&rdo;林氏嘆道:&ldo;正是今日潞國公夫人也要過來商議此事,我得好生與人家說說。&rdo;雖說孟家不喜張揚,但中了個解元卻不是小事,除了受邀的親友之外,孟節在都察院的同僚也有登門道賀的,還有些人雖未到,卻送了禮來,忙得林氏團團轉。孟老太爺和孟老夫人這些年身子越發健朗,一早就起身等著與上門來的親友說話了。元哥兒已經來過孟家好幾次,雖然還不大會叫人,卻認得這兩個頭髮雪白的老人對自己很好,一見他們,頓時也不要乳孃抱了,自己邁著兩條小短腿一搖一晃地跑過去。孟老夫人喜得了不得,連忙叫丫鬟領著他,不要摔倒了。元哥兒跑到孟老夫人身邊,就揪著她的裙子往茶几上張望。孟老太爺笑問道:&ldo;元哥兒看什麼?&rdo;元哥兒對他仰起小胖臉,討好地笑:&ldo;糖糖‐‐&rdo;顧嫣然跟在後頭進來,一聽這話又好氣又好笑。因怕元哥兒壞了牙,家裡等閒不許他吃糖,只是孟老夫人頂不住,每次見了都免不了要給他幾塊糖,如今元哥兒記住了,一到孟家來,先跟孟老夫人討糖吃。孟老夫人絲毫不覺得重外孫子做得有什麼不對,立刻就叫丫鬟:&ldo;把那芝麻糖、桂花糖、玫瑰糖、松子糖,各拿幾塊給他。&rdo;又嗔著顧嫣然,&ldo;雖說怕他壞了牙,也不可一塊都不給他吃,瞧叫孩子惦記得……瞧著可憐生的。&rdo;顧嫣然笑道:&ldo;外祖母別信他,他如今可精明著,學會裝可憐了呢。家裡也不是不給他吃,只是給得不多,不像外祖母,一給就是一兜子,所以他記得了,次次都要來討。外祖母不知道,前些日子他還問伺候的丫鬟要了個荷包,就是為了裝糖的,整日裡都帶在身上,只是我不許丫頭給他許多就是了。&rdo;孟玫最喜歡元哥兒,親自抓了糖給他,果然元哥兒巴巴地扯著自己腰上的荷包,示意她把糖放進去。那荷包小得很,只能放兩三塊糖進去,眼見著放不下,元哥兒急得抓耳撓腮,把滿屋子的人都笑了個倒仰,還是他的乳孃另取了個大荷包出來,將糖裝了進去。元哥兒一手抓了大荷包,一手抓了小荷包,想了半天,走到顧嫣然裙邊,一臉討好的笑,將小荷包給了顧嫣然,又把大荷包往自己腰裡掛。他人小手短,哪裡掛得上去,只是不放手。孟老夫人幾乎笑出了眼淚,抹著眼角道:&ldo;快別叫孩子著急了,快給他掛上!&rdo;正說笑著,外頭丫鬟就來報:&ldo;潞國公夫人到了。&rdo;林氏與馬氏一同從外頭進來,顧嫣然一抬眼,便見馬氏身後跟著兩個人,一個藍衣少年是陳雲鴻,另一個高大的青年男子,穿著一件檀色錦袍,頭戴玉冠,竟然是陳雲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