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都日報上去試試,興許人家能發表。”
向校長眼睛張大了,比樓頂的路燈還亮,說:“楊科您還寫了表揚文章?”忙接過稿子,就著昏暗的路燈翻看起來,只見標題這麼寫著:論我市著名教育家詩人向志東詩集《殘缺的寂寞》。向志東就是向校長的大名。向校長不好意思道:“標題取大了,取大了。”還要繼續往下看。楊登科說:“向校長您帶回去斧正吧,我明天到您辦公室去拿。”向校長說:“不不不,我拜讀了,送到您家裡來。”
第二天早上,楊登科下了樓準備到農業局去,向校長就拿著兩本詩集和已經看過的楊登科寫的論文興沖沖跑了過來。詩集是給報社的,人家要宣傳表揚你,自然要給兩本集子,讓人家相信確有其事。至於楊登科寫的稿子,向校長說昨晚回到家裡就仔細拜讀了兩遍,因楊登科的文筆太好,他無從下手,一個字也沒改。
楊登科知道向校長這是急於見報,答應馬上就到報社去,他有一個電大同學在報社當副社長。昨天下班後車子入了庫,沒開車回來,楊登科只得上了公共汽車,往報社奔。在車上把稿子展開瞧了瞧,向校長果真一字沒改,只給標題中“著名教育家詩人”幾個字作了個順序倒置的記號,這樣就成了“著名詩人教育家向志東”了,看來這個向校長首先是把自己當成著名詩人,然後才是著名教育家。
到了報社,找到當副社長的同學,楊登科也不繞彎子,當即交上了詩集和稿子。副社長翻翻詩集,又看看稿子,皺皺眉頭,說:“這個向志東是你什麼人?”楊登科說:“九中的校長,我老婆的頂頭上司。”副社長哦了一聲,說:“這文章非發不可?”楊登科說:“你這不是廢話麼?可發可不發,我還這麼鄭重其事地跑到你這裡來?”
副社長指指屋角山一樣亂扔著的一堆書籍,說:“看到沒有?那些都是自費出的作品,都是求我發評論的。報紙天天登這些誰也不會看的書評,那其他新聞都不要登了。”楊登科說:“這是你的事,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只知道你這個老同學當了這麼多年的社長了,我這還是第一次來求你。”副社長沒法,說:“好好好,下週見報。”
楊登科這才放了心,說:“到時我請你的客。”副社長說:“誰要你請客,以後少給我添亂,你就是我的大爺了。”楊登科心裡感激老同學能給面子,嘴上卻說:“要你發篇文章就是添亂,你的報紙不發文章,專發會議報道和廣告?”
說罷準備走人。還沒走兩步,楊登科又轉身回到副社長桌邊,拿過稿子,把標題下面自己的署名改成了副社長的名字。副社長說:“你這是幹什麼?要我背一個剽竊的惡名?”拿筆要改回去。楊登科攔住他說:“你就積一點陰功嘛。”又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一個小司機,給人寫評論,誰放在眼裡?你是貴都市文豪,拉你的大旗作虎皮,還震得住幾個不明真相的讀者。”副社長只得無可奈何嘆一聲,放了筆。
副社長沒有食言,第二週就把文章發了出來。楊登科拿著報紙跑到向校長辦公室,他也正在一個字一個字看那張報紙。向校長自然對楊登科感恩戴德,只是不解文章署名,說:“這是你的筆名?”楊登科說:“這就是我說過的我的老同學,貴都日報副社長。在貴都市他的名氣也算大了,宣傳效果好。”
向校長領會到這是楊登科的良苦用心,更加感激,真誠說道:“楊科您為我做了這麼一件大事,叫我怎麼謝您呢?”楊登科說:“這就是向校長您的不是了,我是因為喜歡您的大作,才心甘情願這麼做的,是為了等您的謝麼?”向校長說:“好好好,大恩不言謝,以後有需要我向某人的地方,開口就是。”
事情當然沒有到此結束,不久向校長就意外地收到十多張向他購買《殘缺的寂寞》的匯款單,樂得他心裡甜絲絲的,覺得這個斯文掃地的年代還有這麼熱心的詩歌讀者真不容易。還特意把楊登科喊到他辦公室去看匯款單,說:“資訊時代,什麼事情都離不開宣傳,楊科不是您給我大力宣傳,哪來這樣的效應?”
楊登科饒有興致地捧著匯款單看起來,像是從沒見過匯款單似的,一邊說道:“看來必要的宣傳還是少不了的。”向校長說:“全靠您操心了。”
楊登科裝模作樣看完匯款單後,又對向校長說:“還有人對詩歌這麼感興趣,我這個老詩迷也挺為您高興。這樣吧,您當校長的工作太忙,給我一些詩集,我負責替您跑腿搞郵寄。”向校長說:“我倆共同來做這件樂事吧,我寫信封,您跑郵局。”楊登科說:“這也行,免得好事都被我佔了。”向校長說:“知我者,楊科也。”忙去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