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進車中,就沉聲問道,“兇手是誰?”
艾子晴似乎並不感到詫異,她輕輕吐出一個名字,“納瓦羅。”
“是他!”韓奕似乎也沒有感到詫異,在剛剛收到訊息,他已經想到了這個人。
納瓦羅拉起的勢力這幾年被打擊得幾乎消失殆盡,他已如老鼠過街人人喊打,在義大利再無威望可言。卻不想他竟然敢做出這種事情!
許倩的遺體在靈堂安放了三日,艾子晴的情緒顯然有些緊繃,她全無笑容,似乎在剋制著什麼。
卡洛児哭得昏過去數次,再後來,她不哭也不鬧,就那樣靜靜的跪坐在靈堂裡。
米修似乎一夜間蒼老了,兩鬢的斑白顯得那般明顯,原本筆挺而英姿勃發的身軀,此刻也顯得消瘦而佝僂。他沒有哭,但神色卻比流淚更叫人心疼。
韓穆離一直陪伴在米修身邊,艾子晴則是負責照顧卡洛児。
整個葬禮幾乎都是由韓奕著手處理的。出殯這天,天空下著小雨,長長的街道上,滿是肅穆莊嚴的黑色傘面,人們身著黑色西裝,神色肅穆、沉重的將棺木抬到了火葬場。
韓奕一身漆黑的西裝,坐在頭車裡,陪著卡洛児和米修。
想起母親在登上飛機時告訴自己的話,“去做未婚夫該做的事情。”
是的,名義上,他現在還是卡洛児的未婚夫。
卡洛児不哭不鬧,就這樣靜靜坐在副駕駛位,每駛過交叉路口,她就會撒出冥幣,目光空洞的望著遠方,似乎在透過重重雨幕看著什麼。
韓奕閉上眼睛,腦中滿是許倩溫和嫻靜的笑容。在義大利的這幾年中,許倩對他照顧有加,他如何也沒想到,剛剛回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一別就是永遠!
他知道,米修雖然是個堅強的男人,但妻女卻是他致命的弱點!許倩的死,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挺得過來。
米修與許倩的感情,並不比韓穆離對艾子晴要差。
這兩天,米修雖然人前並未落淚,但夜晚,韓奕仍舊聽到米修房間中傳來壓抑痛苦的哽咽聲,那種發自內心,壓抑著的哽咽,卻比撕心裂肺的哭嚎更令人心中發痛。
韓奕的眼圈,不自覺的有些紅了。
上千人的葬禮莊嚴而肅穆,叫百姓久久駐足圍觀,警方出動警力沿街防範,生怕鬧出什麼亂子。
好在,一切在緊張的氣氛中有序的完成。
米修並未接待親朋,並未舉辦宴席,而是在葬禮過後閉門謝客,再也沒有露過面。
韓奕用了一週時間才將全部事情料理妥當,包括黑手黨內部種種事宜,以及那些上門求見,卻不得不回絕的幫派內部人士。
此刻,韓奕衝了個冷水澡,換好衣服走出房間。正好見到傭人端著餐盤走向卡洛児的房間,他走上前去接過餐盤,揮手示意那人下去。
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傳來聲音。韓奕便自己扭動把手,房門並沒有鎖。
開啟房門,一陣清風拂面而來,中午金燦燦的陽光灑在房間裡,白色的窗簾輕輕拂動,卡洛児一身雪白的連衣裙,背對著韓奕站在窗邊。
關好門,韓奕走過去將餐盤放在了水晶茶几上,自己則是坐在一旁的藤木椅上,路出一絲疲憊的笑容,“這就被打倒了嗎?”
卡洛児沒有動,也沒有理他。她的小臉一片蒼白,已經見不到任何血色。她的下巴更尖細了,她的眼睛襯得更大了……
韓奕看得有些心疼,那樣一個腹黑活潑的小姑娘,卻忽然失去了母親,遭受如此打擊。
她的雙眼不似以往那般靈動,而是泛出一股死寂,絕望般的死寂。
過了好半晌,她才聲音嘶啞的開口說,“再也回不來了……”
韓奕抿唇,緩緩閉上眼睛。是的,再也回不來了。許倩,再也回不來了。
“我覺得她依舊在我身邊,每天清晨起床,她都會來到床頭在我額頭輕吻,叫我小機靈,該起床了。”卡洛児唇角緩緩露出一絲笑容,眼神中煥發出令人心悸的神采。
“上學前,她會為我收拾好一切。放學後,她會等我一起享用晚餐……週末,我們會一起去蒙特拿破崙大街購物,那裡的甜品屋棒極了……”
“她愛我。我也愛她……”
“可她走了,再也不能回來了……”
即便是說到這裡,卡洛児的唇角依舊掛著迷人的笑容,那笑容空洞而憂傷,眼角掛著晶瑩,卻並未流出淚花。
韓奕死死的握緊拳頭,聲音有些嘶啞道,“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