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這話說的。”夏大姑就笑,“你自來就是個出挑拔尖兒的人。也別說什麼鄉下人不鄉下人,府城裡這些千金小姐,那些念過書的,也比不得你。”
這話正對了田氏的胃口。她就跟夏大姑抱怨,說府城的千金小姐其實也並不怎麼貴重。
“做寡婦沒有做寡婦的樣子,我這幾天在外頭看見那些個姑娘打扮的花裡胡哨,就在外頭拋頭露面的,跟砍柴禾的丫頭沒啥兩樣。”
夏大姑就呵呵笑了兩聲,沒有搭理田氏的話茬。她又問起田氏在文山書院的起居來,然後自然而然地說到了學生頭上。然後還說府城大戶人家的女孩子也是時興讀書的。再然後,就說到夏秀才當年在文山書院唸書時候的事來了。
“當年我大哥那也是英俊的書生,都在街上都引得大姑娘小媳婦地看……”夏大姑笑呵呵地說的很隨意。
田氏卻專注起來,她就讓夏大姑多說說夏秀才在書院的事。
夏大姑笑了笑,就很自然地把夏至囑咐她的那些話慢慢地說給田氏聽了。
“九姑……九姑娘、九姑太太,她當年也在文山書院?還認識大橋他爹?”田氏眼珠子轉了轉,一顆心就有些揪了起來。
夏大姑只是笑,彷彿並沒有聽到田氏的問話。“九姑太太當時是府城有名的美女,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我還見過她一面,她竟先跟我說的話,知道我是大哥的妹子。……一點兒架子也沒有。真真是……”
夏大姑對九姑太太滿口都是讚譽之詞。
田氏聽的很不是滋味:“她怎麼認得你。她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總不會她是去你那雜貨鋪子裡買東西認識了你,她又怎麼知道你是大橋爹的妹子?”她心裡不痛快,說話就有些難聽。
夏大姑也是瞭解田氏性子的人,當即也不在意。“這我可怎麼知道。……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可憐九姑太太那般的人物,年紀輕輕的守了寡。他們田家護短的人,咱們北鎮府有沒那些窮酸要女人守節的規矩,以後九姑太太只怕還要再往前走一步,也不知道哪個人有這麼大的造化了……”
田氏越發的不高興了。“她一個寡婦,再走一步還能找著啥樣的好人家。人家大概也就是看上她的銀錢。……就是看著她有錢,那肯定也得是死了老婆的,誰家沒成過親的能要她。給人做後孃,她的日子那也就看得見了。”
夏大姑看了田氏一眼,然後哎呦一聲,似乎是回過神來,覺得自己的話說的太多了。“這些話咱們都不該說。這李家和夏家一家佔著府城的半邊天。人家聽著咱們的話不中聽,回頭我們生意做不成,我大哥的書也教不成了。”
這還是輕的。田家發起狠來,他們不僅別想在府城立足,就是活命都會成問題。
夏大姑告誡田氏,這些話就在她們中間,說過就忘掉最好。
“你是個聰明人。多的我也不說了。”夏大姑對田氏笑了笑,然後就去找夏老太太了。
田氏一個人在那兒坐著,就想到了昨天晚上跟夏秀才爭吵的事。她越往深裡想,心裡就越不自在,到最後她突然醒悟,不知不覺地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原來是這麼回事!她說怎麼夏秀才好好的突然就跟她翻了臉呢。
好你個夏秀才!田氏怒氣沖天,當下就起身要去找夏秀才大鬧。不過她站起來之後又重新重重地坐了回去。
她不能鬧。
如果鬧騰起來,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知道了,只怕巴不得夏秀才就休了她,然後夏家好迎個有錢的媳婦進門來。
就算是夏秀才不肯休她,以前那是因為沒有九姑太太這麼一個人,現在可不一樣了。夏老爺子只怕就能做主休她。
她又有什麼拿手不讓夏家休她?
田氏左思右想,發現除了夏秀才不肯,她竟沒有絲毫別的拿手。只要夏家把她從前做的那些事都舉出來,夏家休她只怕沒人會替她說話。月牙兒還在九姑太太手裡呢。大橋、小樹兒都被夏至拉攏了過去,也不會為她說話的。
夏秀才現在還不肯休她嗎。
這可就不好說了。
田氏坐一會就站起來,站起來又坐下,彷彿屁~股上長了釘子一般,就這麼患得患失的,當下煎熬的幾乎就要白了頭。
二丫從外面進來,看見田氏這樣就嚇了一跳。
“姑,你咋啦?”
田氏沒聽見,一面嘴裡唸唸有詞,一面還在那站了坐、坐了站的。
二丫就慌了,她覺得田氏這樣肯定是中了邪。“姑,姑啊,你說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