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吳家的幾個孩子都給吳承祖這個長兄施禮。
“快快請起,你們都長高了。”吳承祖因為是長子嫡孫,自小在祖父母的身邊倒比在父母的身邊多些,因為自知日後要擔起振興吳家的擔子,所以雖然年紀不過十四卻已經是老成持重的性子了,見著了弟弟妹妹雖然歡喜,到底沒亂了禮數規矩。
京里老宅是派了大管家吳有才跟著吳承祖一起來的,自是帶足了轎子、馬車相迎,太太、姑娘們用帷帽遮了臉,下了船上了轎,因吳承宗、吳承業卻不肯再坐轎子,吳承祖讓管家牽了馬來,吳家的三個男孩騎了馬走在最前面,吳家一行人雖然人多轎子多馬車多,在這京城裡卻不顯眼,很快融入了京城繁華的人流中。
在他們走之後,有一艘官船正要離港,那船雖是官船的行制,卻甚是狹小,只有一層的船樓,船上的旗杆上掛了白幡,船上的人都是一身素白神情哀悽。
京城的百姓見多識廣,自是知道這是死在任上的京官家眷扶陵出京,但見這戶人家乘的是官船,卻沒有官員送行,怕是在朝堂上得罪了人的。
船頭上跪著一個身穿重孝的小少年,不過是垂髫之齡跪在船頭卻腰桿筆直,不肯讓人輕瞧。
就在船要離開碼頭的時候幾匹快馬一路飛奔到了碼頭上,為首的穿著白底團花錦袍腰繫深藍色玉帶,頭戴紫金冠的小少年一躍下了馬,“曹兄慢走!”
船頭的少年在老僕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衝頭小少年抱抱拳,“見過沈兄。”
“你我何必行這虛禮!我是來送曹御史曹伯父的。”那位被稱為沈兄的小少年,踩著船家伸過來的板子,上了船,在船頭上了香磕了頭,姓曹的少年還了禮。
“你昨日打發人到我家裡求冰,我恰好被老祖宗拘在身邊陪她在慈濟寺打醮不在家,你為何不讓我去廟裡尋我?若不是常樂回家替我取衣服,我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家父在朝中得罪了人,不敢連累沈兄與侯府。”
“你我之間是總角之交,何必講這些?別人就算是瞧著生氣還能與我這個小孩子一般見識?再說我們沈家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他嘴上說著,心裡卻是有些虛,如果不是怕沾上曹家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老祖宗何必拘了他這個重義氣的孫子在廟裡不叫回城,又何必把來求冰的下人拒之門外呢,他暗暗為自己家裡的勢力羞愧。
“沈兄這份情義,曹淳謹記在心。”曹淳又施了一禮。
“你啊。”兩人正在說著話兩輛馬車到了碼頭,“這是我叫人備的兩車冰,曹御史為官清正,不應該是如今的下場,我年齡小,在家裡說不上話,在朝堂上更是無立足之地,也只有備兩車冰,保曹大人的屍身不腐了。”
“多謝沈兄送冰之恩!”曹淳跪倒在地,現在已經是五月,氣候炎熱,他傾盡所有不過買了幾塊冰罷了,勉強夠在京中停靈之用,他這一路卻是要回山東老家的,如是沒了冰……如今冰貴,這兩車冰價值千金,沉思齊卻這麼毫不猶豫的送了給了他,這份恩情重了。
“快快起來!”沉思齊扶起曹淳,又示意身後的隨從拿了幾個銀封,“這是二百兩銀子,我自己存的私房,只盼你回老家之後專心攻讀,自有你我兄弟重聚之日。”
價值千金的冰都收了,曹淳也確實缺錢,見了這兩百兩銀子也不推辭,只是再施了一禮,“沈兄放心,我會回來的。”他望向繁華的京城,心裡暗暗下定決心,是的,他會回來的。
吳家老宅一
揚州知府衙門是前衙後宅的格局,因為在江南,後宅裡滿滿的都是江南的風貌,白牆青瓦,婉約小巧,後宅中十步一景,曲徑通幽。
京城的吳宅則是京城大宅門的風範,正門按照一品大員的行制修的中規中矩,門前兩個石獅子一雄一雌威風凜凜,門口站前的門房衣著整潔抬頭挺胸,從臺階到門前,乾乾淨淨連跟草棍也無。
因為是大房回來了,早早開了側門迎接,正門卻是沒有大事不開的,這大事是什麼呢?皇上或皇子龍孫親臨、迎送聖旨、娶妻嫁女、家中喪事。
吳承祖領著兩個弟弟下了馬,親自扶劉氏出轎,劉氏一手牽著吳怡,一手牽著吳柔進了府,又再乘轎到了二門,過了二門又換乘粗使婆子抬的雙人軟轎到了吳府正房。
正房廊下,已經站著一個穿著大紅色對襟長襖,露出短短一截的湖水綠月華裙,頭戴赤金鳳釵,生的柳眉杏眼的美婦人。
“嫂子可算是回來了。”看見劉氏下了轎,那婦人立刻迎了出來。
“三年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