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著柺杖跪了下來,“老人家,我實在……”
“你這衣冠禽獸,竟做出如此事來,叫我女兒如何見人,我今日在這裡打死你,明日再與你償命!”趙老頭說著便打。
“等等。”趙家哥哥攔住了父親,“我們既便打死了他,妹妹也一樣沒了清白,不如……”
“是,是……”齊鵬自幼嬌生慣養,那受過如此的皮肉之苦,頓時磕頭如倒蒜,“我既做出如此醜事,本無顏提婚事,懇請二老將三娘子嫁與我……”
那趙老頭緩和了臉色,長嘆一聲坐倒在地。
趙家哥哥與齊鵬商量了半天,最終拿出一紙契書讓齊鵬按手印,齊鵬腦袋昏昏沉沉,又被打了一頓嚇了一場,沒有細看那契書就按下了手印。
他穿好了衣服連夜逃回家裡,躺在自己的床上,只覺得汗出如漿,當夜便發起高燒來。
楊氏連忙請醫問藥,還沒能藥熬好呢,就只見幾個當地的潑皮無賴闖了進來,拿著契書要收房收地,齊鵬掙扎著起來細看契書,竟不是所謂的娶妹契書,而是以五百兩紋銀賣掉家中田產房屋的契書,上面說銀兩當場點清,第二日齊鵬就要騰房。
齊鵬此時才明白自己竟中了仙人跳,一口鮮血噴出,頓時不省人事。
話說那楊氏不是那些潑皮的對手,母子倆個被扔了出來,只得破廟容身,身上僅有的銀兩也都給齊鵬買藥治了病,誰知那齊鵬一病不起,不到三日便亡故了。
楊氏到知縣衙門告狀,竟遇到了到此巡視莊稼收成的揚州知府吳憲,吳憲聽聞此案拍案而起,著捕快速辦。
沒幾日那趙家一家四口便落了網,判了流刑,吳憲憐憫楊氏孤苦,派人贈銀百兩,將其送到養榮堂榮養。
此案一出揚州上下無不稱讚吳憲大人有大量,竟然幫想要告自己的齊童生找回了公道,吳憲實在是難得的青天大老爺,官聲又好了一成,那些想要告他的童生、秀才見齊鵬如此下場,不懂道理的以為吳憲為人仁義,不是齊鵬口中所說的貪官,也就不告了,明眼人更是看出齊鵬此案蹊蹺不敢再告,曾經轟轟烈烈傳揚的院試舞弊案竟再無人提起。
沒人知道的是那被判流刑的趙家一家四口人,竟然因為熬刑不過死在了牢中。
韓家誠被吳憲薦去福建海關做書辦,高高興興的攜了全家上任去了,卻不想行船到半路遇上了風浪,一家人全都葬身魚腹。
齊鵬也好,韓家誠也好,都不過是吳憲青雲之路上的土坷拉,連絆腳石都算不上。
瑣事
劉氏知道這兩件事之後,在自家的佛堂裡多點了一柱香,默唸佛號,命左右人等不得將這兩件事告訴正在保胎的韓姨娘,她整了整衣服,走出佛堂,看見自己的女兒吳怡正在院子裡摘花,頓時笑著迎了過去,“怡丫頭,你大中午的摘花做什麼?”
“我不愛聞屋裡的薰香,想要摘些花曬乾了放在屋子裡。”
“傻丫頭,這種花曬乾了就沒香味了,你若喜歡花香不如讓丫環們摘些玫瑰、茉莉之類的就是了。”劉氏抿著嘴直樂,自己的女兒純良憨厚,實在是越看越喜愛,“你的秋裝可曾做得了?因為咱們在京裡,這邊的裁縫不知道你的尺寸,只是按著舊例略加了些,若不合身你告訴我,我好讓她們改。”
“新做的秋裝合身的很,也很好看,只是今年秋老虎厲害,九月中了還這麼熱,想穿秋裝都穿不上。”吳怡回想起自己那每季公中八套秋裝,再從劉氏的私房中填四套一共十二套的秋裝定例,暗自為自己的生活奢侈咂舌,要知道她還是個沒什麼社交正在長身體的孩子。
“知道秋老虎厲害還在外面曬著,快隨我回去,早晨的綠豆湯可還有?”劉氏問珍珠。
“有的。”
“少加些冰,送過來兩碗。”
“是。”
劉氏的房中擺著冰盆,一進屋就覺得涼爽的很,吳怡坐到羅漢榻上,伸手就拿了桌上的黃桃吃,這黃桃是劉家七舅舅派人送來的,只有兩簍,吳怡自己的屋子裡也是有的,只是不耐儲存,據說送來的兩簍倒扔了三分之一。
“天熱,少吃些桃子,當心鬧肚子。”
“太太放心,我只吃這一個。”
“難道我送給你的你全吃了不成?”劉氏笑道。
“太太您不知道,五姑娘說這黃桃好吃,只是不易儲存,教我們將黃桃剝皮洗淨用糠水煮了,裝到罐子裡再放到冰庫,說要長長久久的吃呢。”
“你這個猴兒,淨禍害東西。”劉氏輕點吳怡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