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鸚鵡可抓到了?”劉氏問道。
“稟姑奶奶,那鸚鵡是林姑娘養的,素來調皮,不知道在哪裡學的把戲,竟然自己解腳環開鳥籠,林姑娘也不管它,由著它亂飛,如今闖了禍,必是飛回自己的窩了。”
“林姑娘?”劉氏有些糊塗了,半晌才想起來,自己二哥家的兒子,娶的妻子就是姓林的,“可是二房的親戚?”
“正是二房安大奶奶的妹妹,因為父母都過逝了,客居於此。”
吳怡心想,果然是尷尬人啊,只是這尷尬人偏養了個過於伶俐的鳥,實在是不智的很,也許因為這個姑娘姓林,跟林妹妹一樣是寄人籬下,處境卻比林妹妹還要差,林妹妹是正經的外孫女,在外祖家是貴客,這位林姑娘卻是父母雙亡投靠姐夫跟姐姐,姐姐本身就是孫子媳婦,要伺侯兩重的婆婆,又有了一下她——
“既是親戚家的鸚鵡這一篇也就揭過吧。”劉氏自然也想到了這位林姑娘尷尬的身份,只是暗暗覺得這位林姑娘不自重,明明是寄居之身,還不肯管束好自己的鳥,若是真的是管不了的,不如送人或賣掉,留著就是惹禍,今天衝撞了自己的怡丫頭,他日衝撞了老太太可怎麼好?不光是她,她姐姐都沒好果子吃。
劉家回了鄉,劉老太爺不想再跟權貴結親,也不肯跟商賈為伍,孫子媳婦們多數是山東的本地望族,林家在山東也是有名的望族,為何她一個孤女要寄居於劉家呢?
劉氏帶了吳怡回了自己客居的院子,又找了大夫給吳怡看過,吳怡乖乖的讓大夫給自己看了手腳,確實沒有傷到筋骨,“太太,您讓大夫給侍書跟紅袖看看吧,今日幸虧她們忠心我才沒有受傷。”
“嗯,那兩個丫環還算忠心,讓大夫給她們看看,再一人賞她們一個金裸子壓驚。”回了自己的院子,劉氏表情舒展多了,“以後你可不準帶那麼少的人就四處亂走了。”
“是。”她上一世住宿舍樓,頭一年整個樓層只有一個廁所,半夜上廁所她都沒有找人陪過,如今卻是出個門標配就是四個人——
吳怡心想那些戲文裡小姐跟書生一見鍾情的戲碼也太過沒譜了——小姐哪有空間跟自由談那場亂愛啊。
母女倆個正在說話,吳承業從外面跑了進來,“妹妹,妹妹!”
劉氏瞪了他一眼,“君子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退出去!”
吳承業趕緊停下了動作,一聲不響地退了出去,守門的丫環報了一聲,“四爺來了。”
“請。”
丫環打了簾子,吳承業這才“從容”的走了進來,“給母親請安。”
吳承業進來的時候吳怡趕緊站了起來,立在一旁。
吳承業給劉氏施完了禮,吳怡這才坐下,“給四爺看坐。”
吳承業這才坐下了,“兒子聽說妹妹摔傷了,特來看望。”吳承業退出去之前已經看見吳怡好好的坐在那裡了,心放下了大半,可是臉上還是有掩不住的關心。
“你妹妹沒事,只是受了些驚嚇,喝些壓驚湯就沒事了。”劉氏說道,“你這是從哪裡來啊?”
“回太太的話,兒子是從閔文表兄那邊來的,閔文表兄新得了一塊田黃石,約我去玩賞。”
“田黃雖然是制印的上品,但終究是玩物,且不可玩物喪志才是。”
劉氏語氣一嚴肅起來,吳承業和吳怡都站了起來,肅首聽訓戒,“是。”兩個人齊聲答道。
劉氏見他們禮數很周全,不由得點頭微笑。
秦普家的親自送來了壓驚湯,劉氏親自喂吳怡喝了,又讓人帶她到自己屋子裡的暖閣裡睡覺。
壓驚湯估計有鎮定安神的成份,吳怡本來沒怎麼困,喝了藥之後就覺得上下眼皮之打架,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醒過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黑了,她隱約看見床邊的繡敦上坐了個人,“紅袖,水。”她現在已經習慣睡醒旁邊的有人了。
只見那個人起了身,摸索著到了桌子旁,一路上讓凳子絆了兩回,“紅袖怎麼不點燈啊。”
吳怡正說著呢,紅袖推了門手裡拿著蠟燭走了進來,紅袖在這裡,那個人是——
吳怡這才藉著燈光看清那人,那是一個穿了一身雪青色素面衣裙,頭上只挽了個矮髻,插了個素面珠釵做姑娘打扮的陌生女子,有道是燈下看美人,在燭光搖曳昏暗的光芒下,那姑娘的面板竟然是透明的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格外引人注目,臉瘦瘦的沒有什麼肉,嘴唇顏色略淡,眉毛修得細細彎彎的,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