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盆子應對其行弟子之禮,向他請教問題自是正當。
不過夜聽潮接到劉盆子如此一道聖旨,想必會覺得可笑。雖然他身為“太傅”,但這畢竟是個掩人耳目,方便他便宜行事的虛職。這皇上又哪裡勞得他去親自教導?不過羅敷也不怕,因為夜聽潮再狂妄,也不會去公然違抗聖旨。既然劉盆子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傀儡,他如何不去樹立威嚴?
半晌工夫,夜聽潮入見,要行禮。劉盆子忙道:“太傅有疾未愈,免了吧。”雖然他年齡尚小,不知夜聽潮在自己背後充當怎樣的角色,但生性純樸的劉盆子還是體恤夜聽潮乃受傷之人,不讓其跪拜。羅敷躲在屏風之後暗暗感嘆,如果沒有劉秀在先,說不定她還真忍不住要去幫劉盆子。縱觀天下能臣武將想要稱帝的人之多,但有幾個有此仁德之心?
劉盆子依照羅敷的叮囑令眾人退下,道:“我向太傅請教禮儀之事,其他人就退下吧。”小喜公公聽此,只好帶領眾人退出殿內。劉盆子下了皇位,走到夜聽潮身邊道:“太傅,羅敷姐姐要見你。”夜聽潮聽罷一愣。
夜聽潮與他來到內堂,劉盆子也退了出去。不待羅敷開口,夜聽潮冷哼道:“劉盆子對你倒是百依百順!”其中醋味顯而易見。羅敷不想他會如此說,畢竟劉盆子在她眼中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又何來讓他吃醋的道理?
羅敷不看他臉上的鄙夷,道:“我找到開兒了!”夜聽潮一愣,臉上出現了羅敷期待良久的激動的表情。他終是還顧及自己的兒子。羅敷眼眶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羅敷將在冷宮中看見月如風的事與夜聽潮細細講了,道:“牛娃身邊的小喜子公公很危險!堂堂太監總管竟然是月如風的人,這大內之中還不知有多少她的人。這樣的情況下應該如何營救開兒?聽潮,我想聽你的意見。”殷切之意溢於言表。聽到她喚他“聽潮”,他眼中明顯閃過一絲神彩,雖然他立刻掩飾了過去,但,她抓到了。因為這一絲神彩,她的內心早已欣喜若狂。也許,也許她的聽潮並沒有走遠,只是將自己隱藏在陰暗之中。
七十六、開兒
聽了羅敷訴說,夜聽潮立即令人宣夜戈進宮,並借陪皇上蹴鞠為名一併調入了夜氏最精銳的手下。夜聽潮先秘密將小喜子公公扣押起來,帶人一起趁來到了冷宮。
夜戈繞到宮殿後窗往內窺視,發現月如風果然在裡面,她正在監督奶媽為孩子餵奶。夜戈回報道:“公子,室內除了月如風和孩子,還有兩名奶媽和四名侍女。四名侍女行動矯健,警惕性極高,必定都像是會武功之人。”夜聽潮道:“那孩子……”他心中雖然萬分關心,但話語中又不願十分表露,只蜻蜓點水地問了一句。羅敷也是趕快問道孩子的情況。
夜戈道:“是男孩!七八個月大,很是可愛。由於離得太遠,並不能看清孩子長相。”這些已經夠羅敷激動的了,她心中的希望迅速升騰,不由抓住夜聽潮的臂膀:“聽潮!他是我們的開兒!”夜聽潮眼中清冷如水,冷冷地看著宮殿之內的方向。突然被羅敷一抓,見到她眼中滿滿的殷切,竟沒有立即收回自己的胳膊,只對夜戈道:“包圍冷宮。待我進去與她交涉。”
羅敷道:“聽潮!你的武功還未恢復……”羅敷知道他一人進去交涉,主要是怕冒然與之打鬥會傷到孩子。如果月如風被逼得沒有出路,很可能狗急跳牆,對孩子不利。
夜聽潮一聽她提到武功,眼中又是一寒,對她一甩袖,已然去叩冷宮之門。
月如風以為是小喜過來,令人去開門。當夜聽潮那張臉出現時,侍女明顯一驚。但不愧是月如風身邊訓練有素的人,只是瞬間的遲疑便對夜聽潮亮起了架勢。夜聽潮冷哼:“先想清楚,你們是我的對手嗎?”說完,不管她們擺好的架勢,徑自進入院內。
夜聽潮為羅敷而受傷的事已然傳開,但外人並不知道他因此而喪失了武功。夜聽潮在世人眼中性情陰冷,使得暗器如蛇。在月如風身邊的人自然知他能耐,對他忌憚三分。
夜聽潮對迎出院外的月如風道:“自己死,還是讓我代為了結?”月如風見夜聽潮隻身前來,心裡又驚又喜。驚的是他竟能找到她藏在這裡,喜的是終於可以得見他一面。月如風道:“聽潮,你我本是恩愛夫妻,又為何淪落至此?”
夜聽潮聽此言仰天長笑,霸氣十足。只笑得月如風身邊保護之人渾身陰冷,更是絲毫不敢放鬆。“夫妻?你勾結王莽想滅我夜氏一門!你意圖控制赤眉軍毀我夜氏十年心血!你想將我夜聽潮變成你的傀儡!你掠走我唯一的血脈開兒!——你,哪裡配當我夜聽潮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