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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一邊想著,眼淚就猶如泉眼般忍不住的悲傷落下,夏蓮不知該如何是好。

元少空跟著友人從小茶館樓上下來,注意到堂內的唐菁月。即使唐菁月戴著面紗,還換了衣衫,但眼神犀利的元少空一眼就認了出來。見到唐菁月是在默默的哭泣,元少空皺了皺眉。

元府女眷眾多,所以眼淚也多,元少空對於女人們對不對就哭的作態實在是厭煩得緊,更別說姨娘姊妹們為了爭寵,哭是必須技能。元少空在這種技能的包圍下,對女人是不是虛情假意的哭泣一眼就能看出來。

所以,在他看到唐菁月哭得時候,皺起眉頭時的第一個想法就是:發生何事?

他還記得前幾日唐菁月給予王斌思的難堪。一個對外人說話不留絲毫情面的姑娘,究竟會因為什麼樣的事情,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哭得如此傷心?

想著或許能替王斌思問出唐菁月的身份,元少空踟躕了一下,便上前搭訕。

“姑娘為什麼哭得如此傷心,在下能不能幫上忙?”

帶有金色火焰的深紅色袍子下襬出現在唐菁月低垂的視線裡。但失魂落魄的唐菁月根本不曾注意,還是夏蓮見到有陌生年輕公子的靠近,很緊張的拉扯著小姐往後躲了躲,這才讓唐菁月湖霧迷濛的雙眼抬起,與元少空對視。

元少空思緒一頓,看著這雙眼睛默默說不出話來。

紅色的眼圈猶如被白色紗窗遮蓋住的紅豔喜字,雨水洗涮而過,白紅交融,美中混入了慘淡。這不同於那日在熙攘酒樓裡的驚鴻一瞥,那時能讓人感到驚豔與傾慕,此刻卻只能讓人產生感同身受的憐惜。

他不禁再次詢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夏蓮像防狼一樣,側著身子將小姐護在身後,以防備的目光盯著元少空。張天和張地都不在,只能夏蓮站出來。

元少空剛要抬手給夏蓮做一個安撫的手勢,示意他沒有惡意,從茶館外“噔噔噔”跑進來一個高大威武的男人,身著下人的服侍,恭敬的跑到唐菁月面前,警戒的看了一眼元少空後,說:“小姐,轎子叫來了,小姐坐轎子回府吧。”

唐菁月沒有回應。夏蓮則是急忙扶著小姐起身:“快走吧。”

目送著佳人走出茶館,上了轎子離去,元少空轉了轉手中的扳指。真有意思。有丫鬟護衛,坐轎子卻只能臨時從街上叫,那府上定只是一般的商賈之家了。王斌思這幾日心心念唸的唸叨著,也不曉得知道只是個商賈之女,還念不唸了。

一日很快過去,當黃昏離去後,靜謐孤獨的黑夜佔領大地,唐菁月坐在院子裡,看著滿天鑲嵌的繁星璀璨,淚水已經再哭不出來。

此時的她,不知道前路為何,但她知道,自己不後悔當年進宮的決定。一個人的生活,永遠不是為了另外一個人打轉,阿皓在她的生命裡佔據著極重的地位,但佔據極重地位的人卻又不止阿皓一個。

只是,前世的她能夠為了其他擁有極重地位的人放棄阿皓,可今生呢?今生的她,阿皓便是唯一。

重生,究竟是為了彌補遺憾,還是經歷苦痛?

身旁石桌上的一籃牡丹,生長在攝政王府時,被人精心照料,如今已經被毀,且是夏盡,再雍容寶貴的牡丹也不得不面臨道別。它們在夜風的吹襲下一點點的低頭離去,在身旁姑娘的濃重哀思中慢慢的蜷縮枯萎。

是不是它所承受的情也會就此散失,從此,真正陌路。

夜已深了,護國公爺疲憊而又狼狽的在管家的等待下,歸府。

護國公爺心裡苦。下午被一群新臣逼著交出十萬大軍的兵權,幾番唇槍舌戰,他已經老了,思路也跟不上,又怎麼能說過那群有所準備而且侵泡在算計中的同僚。而且,他也沒有理由拒絕。如今的他,還能再領兵打仗嗎?就算能,他也怕了。怕死。怕他死了,孫女就真正的孤苦伶仃,他捨不得孫女再受苦,捨不得!

年近花甲的護國公,在戰場廝殺戎馬半生之後,竟然怕死了。

是的,他怕,發自心底的怕。

護國公睡不著,在府中踱步,不自覺的就來到了孫女的院子前,卻驚訝的發現院裡燈火通明,他的寶貝孫女坐在院子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悅兒,”護國公走進院子,責備道,“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唐菁月聽到護國公的聲音後,怔了怔。她扭頭看去,看到那個今日步伐尤其沉重顯得蹣跚的護國公,臉上帶著又是責備又是心疼的表情向她走來。

那是華容悅的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