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妙曦靜靜的站了許久,終於還是一步步的朝床邊走去……
那道白光隨著她的身形緩緩移動,一點一點的朝熟睡的展灝逼近。
孫妙曦也終於從陰影中走出來,昏暗燈光下的面容佈滿痛楚和猶豫,高高舉起的手臂也遲遲沒有落下……
“阿曦……”
這時,原本熟睡的展灝突然發出一聲低喃。
孫妙曦一驚,下意識的將手裡的匕首藏回袖子裡,紅唇抿得緊緊的,目不轉睛的看著展灝,等待他完全清醒過來。
“你有孕在身,不能喝酒。”
“你不能貪涼不繫披風,會著涼的,若真著涼,你又要憋著鼻子喝藥了。”
“阿曦你別怕,我聽人說生孩子其實沒那麼疼……”
“別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旁。”
誰曾想展灝說了一長串的話後,一雙眼卻依舊閉得緊緊的,絲毫沒有要甦醒的跡象。
孫妙曦暗暗鬆了一口氣———原來他只是在說夢話。
下一顆,她的心卻倏然緊縮,疼得幾近窒息。
真真是諷刺啊!
這一世他連做夢都心繫著她,對她問寒問暖,體貼細心。
偏偏上一世他卻對她棄如敝履,對她心狠無情……
孫妙曦的心好痛好痛!
她猛地閉上雙眼,逼自己重新高舉匕首———他已經爛醉如泥,她只要狠心捅他一刀,就能徹底瞭解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
瞭解吧,就此瞭解吧……
糾纏了兩世,也該徹底瞭解了!
孫妙曦高舉的手臂猛地下墜,手裡緊握的匕首閃過一道耀眼的白光。
“阿曦,我們先生個女兒好不好?我喜歡女兒,喜歡模樣生得似你的女兒。”
靜得落針可聞的寢室,毫無預兆的響起展灝帶著憧憬和嚮往的聲音。
“我喜歡女兒。喜歡模樣生得似你的女兒”,這句話展灝說得很輕很輕,輕得幾近囈語,卻讓孫妙曦在最後一刻猛地將匕首往旁邊斜了斜。鋒利的刀刃和展灝的身體險險擦過,無聲的插入錦被之中。
面對一個醉得不省人事,卻還心心念念著她的男人,她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孫妙曦怔怔的看著被匕首捅破的錦被,隨後一點一點的將目光移到展灝臉上,她給自己的軟弱和猶豫找了個藉口———展灝若是就這樣死在壽寧伯府,那她不是害了古氏等人嗎?
沒錯,她不能在這裡結果展灝。
她必須讓展灝死在睿王府,才不會牽連無辜的人。
孫妙曦很快給自己找了一個暫時不能殺展灝的理由,毫不猶豫的收起匕首。決定先想辦法回睿王府,再進一步行事。
…………
那一夜之後,孫妙曦為了不讓展灝起疑,同時也是想給自己更多一點時間做心理建設,她磨磨蹭蹭的在孃家住了快三個月。住到她每夜都被內心的恨意折磨得快要瘋了,她才向展灝提出要回睿王府。
“我如今肚子裡的孩子已經六個多月了,也該回王府去了,反正早晚都得回王府待產,早些回去熟悉下環境也好,免得到時臨要臨產了,才慌慌張張的搬回去。”孫妙曦找了一個十分合理的理由。
展灝依舊沒有起疑。因為孫妙曦是一早就定好要回睿王府生產的———孫妙曦身為世子妃,可以在確認懷孕後回孃家養胎,但卻不好留在孃家生產,以免出了什麼岔子,被懷疑混淆王府血脈。
既是早就定好的事,展灝自然沒有異議。孫妙曦很快就在他的護送下,挺著大肚子順利回到睿王府。
然而雖然是孫妙曦主動提出要回王府待產的,但她回到王府後,卻莫名的發了好幾通脾氣,甚至還任性的給展灝吃了好幾回閉門羹。
孫妙曦知道自己是因為內心的矛盾。是因為回到睿王府後,她無法再給自己找一個不殺展灝的藉口,內心痛苦不堪才會拿展灝出氣。
然朱姨娘卻是不知這些內情,她聽到孫妙曦和展灝鬧脾氣後,一連好幾天心情都十分愉悅,甚至還暗暗期盼在孫妙曦那裡受了氣的展灝,會來後罩房尋她安慰……可惜展灝卻依舊每天雷打不動的歇在璧合堂,哪怕被孫妙曦趕得只能睡在隔扇門外。
不過朱姨娘沒能盼來展灝,卻盼來一個意外的好訊息……
“什麼?你說世子爺提拔了哥哥,還送了兩間鋪子給父親?”朱姨娘因為難以置信,聲音微微拔高。
朱姨娘從孃家帶來的丫鬟玉樹肯定的點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