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灝回去後把自己關在院子裡,命小廝搬來數壇烈酒。
殷紅梅樹,如霜飛雪。
倚在梅樹下的少年玉樹臨風、面如冠玉,宛如謫仙。
人似景,景似人,彼此融為一體,似一副清雅出塵的古墨畫卷。
但此刻絕美謫仙卻似跌落凡塵,他高舉酒罈,仰頭倒酒,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恍惚間,他彷彿看到孫妙曦素妝白衣、長髮垂胸,站在盛開的紅梅下,淺笑嫣然的衝他招手。
他一陣恍惚,步履凌亂的朝她走去,伸手想要去撫摸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頰,素白的身影卻瞬間消散。
他的阿曦不見了……
不,她還在,只是一身白衣變成了紅衣,她也不再淺笑嫣然,而是笑靨如花。
這一世,她的笑變得燦爛奪目。
他依舊為之著迷。
上一世,是他害了她,他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一遍遍的呼喚她,她卻再也不能睜眼對他笑。
他為了救活她,為了和她繼續廝守,瘋狂的嘗試各種秘法。
他鑽研尋找了十幾年,終於找到一種可以令人重生的秘法。
他以為他可以成功的讓他們一起重生,帶著共同的回憶繼續相愛相守。
可逆天改命的秘法畢竟太過霸道,擁有秘法的高人告訴他———風險極大,不一定會成功,就算是以他之命為引,就算僥倖成功,也可能會和他的預想有偏差。
風險極大,大到可能讓他灰飛煙滅。
可他為了再見阿曦一面幾近癲狂,他太想找回他的阿曦了。
他選擇了嘗試,選擇在正當壯年時,以性命換命數。
守陣的燭燈一明一滅,兩個靈魂穿透時空,生死交替、打破輪迴。
一睜眼,他楚沛琰,回到了上一世,可惜沒重生在他自己身上,而是重生在展灝身上。
這也許就是高人所說的偏差。
但他還是很高興,他迫不及待的來到牽掛的人身旁。
他原以為他承擔了風險和差錯,阿曦就可以順利重生。
哪怕見到被稱作“傻子”的阿曦,他也堅信她只是在裝傻。
可如今她卻同意嫁給這一世的楚沛琰。
他知道她的性子,倘若她也重生了,又不是真的傻,她只會想方設法的殺了楚沛琰,甚至寧願去死,也絕不可能再嫁給他。
展灝心如刀割,疼得幾近窒息。
他舉起酒罈瘋狂的往嘴裡灌酒,直到酒盡將空壇重重摔開,一臉痛苦的閉上雙眼,決意逃避殘酷的事實,醉生夢死……
孫妙曦自然不知展灝此刻是多麼的糾結和痛苦,也不知道他正沉溺在絕望深淵裡。
她不知道自己的重生是因為展灝,也不知道展灝其實就是上一世的楚沛琰,她真的只把展灝當成一個路人,還是個有點討厭的路人。
孫妙曦眼下沒心思去理會展灝,因為楚沛琰太弱了,居然到現在還沒說服他娘,打消求娶她的念頭,他們二人結親一事,依舊有條不紊的按部就班商議著。
她決定自己出馬,把這件事的根源咔嚓掉……
正好過幾日孫府上下,包括楚夫人母子,都要一併去蓮花山採風,順道去知雲寺上香。
孫妙曦覺得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她偷偷的準備了一身夜行衣並蒙面巾,又準備了裹胸的長布條,決定把自己喬裝成一個男性黑衣刺客,前去二次刺殺楚沛琰。
孫妙曦計劃好一切後,等到出發那一日,還在路上就激動不已,下了馬車後眼睛就一刻不離的盯著楚沛琰看。
孫妙曦的舉動落到展灝眼裡,讓他的心又一陣刺痛,他以為孫妙曦像上一世那樣喜歡上楚沛琰,這個事實讓他快要抓狂。
展灝放在背後的雙手鬆了緊、緊了松,看向孫妙曦的目光時而自責內疚,時而痛苦哀傷,情緒起伏變化極大,他一遍遍的控制調整情緒,好不容易才將種種情緒掩藏好。
既然她不是他的阿曦,那他就該放手,遠遠的看著她。
他愛的是那個和他一起經歷過種種,有著共同回憶,同樣深愛著他的阿曦。
眼前的孫妙曦,是她,卻又不是她。
老天真愛捉弄人啊,他以為他在絕望中力挽狂瀾了,沒想到到頭來一切只是鏡花水月。
他的阿曦永遠的留在上一世的記憶裡了。
展灝一想到永遠見不到心愛的人,心似被萬箭穿心,他避開孫妙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