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守夜的丫鬟半靠在廊下,閉著雙眼打盹,頭如小雞啄米。
一支短小精緻的羽箭“嗖”的一聲劃破夜色,貼著丫鬟的臉頰飛過,卻未將她驚醒。
房內的孫妙曦瞬間睜眼,一個翻身下了床,眼角餘光捕捉到一抹銀光,飛速從雕花窗射入,“錚——”的一聲釘在拔步床上。
與此同時,屋外響起幾聲貓叫,似幾隻貓在打架,還弄掉了幾片屋瓦,正好將箭釘入木床的聲音掩蓋住。
孫妙曦快步走到窗下,飛快的掃了院子一眼,灑滿月光的院子裡空蕩蕩的。
她退回床前,藉著月色打量那支羽箭……
一張紙條被利箭釘在床板上。
孫妙曦猶豫了片刻,才暗暗運力將羽箭拔下,取下那張紙條,展開後,看到了一行剛勁有力的狂草———“欲替展灝解毒,即刻前往蕪園”。
孫妙曦神色逐漸凝重,對方似乎篤定她不是真傻,篤定她一定會去赴約般。
難道已經有人知道她一直在裝傻?
這個人究竟是誰呢?
絕不會是內宅那些喜歡玩宅斗的女人,她們只會玩那些彎彎繞繞的手段,不會直截了當的往她的閨房射箭。
對方約她去蕪園,到底有什麼目的呢?
真的想給她解藥,讓她替展灝解毒?
可為何是她?
孫妙曦滿心納悶……
她和展灝又不熟,憑什麼要救他?
而且讓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大半夜去逛園子,這不是給人家機會栽贓她嗎?
孫妙曦窩回被窩裡,決定無視那張可笑的紙條,繼續和周公約會。
可她鑽回香軟溫暖的被窩後,卻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萬一那人真的可以救展灝呢?
大夫說展灝三日內不能解毒,就會毒發身亡啊……
好吧,雖然之前馬車被劫持一事,她也許不需要他幫忙,但他到底還是及時趕到,以寡敵眾,省去她不少麻煩。
聽說他雖身中蠱毒,但一時也不會有性命之憂,是他為了救她強行運功對敵,才會提前毒發,陷入命在旦夕的絕境。
還有上次她為救孫妙齡不慎落崖,也是展灝救了她……
好吧,她雖然有點討厭展灝,但不得不承認她始終欠他一命。
孫妙曦猛地掀開錦被坐了起來,目光落在那支羽箭上,片刻後她還是換了一身衣裳,又取來黑色連帽斗篷,將整個人罩在斗篷裡,提了盞小小的燈籠,避開巡夜的婆子,悄悄去了蕪園。
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能救展灝,她走這一趟,至少做到問心無愧。
蕪園在孫府最北角,佔地不大,卻幾近荒廢,是座平日極少人去的園子,園子裡的雜草都長得有半人高了。
孫妙曦站在園子一角,一眼就將園子掃盡,並未看到任何人影。
她微微皺眉,暗忖難道她被人耍了?
孫妙曦緊了緊斗篷,打算原路返回,一轉身,身前就悄聲無息的多了一個人。
那人如鬼魅般出現,肆無忌憚的打量孫妙曦:“三小姐果然不傻。”
“是你……”
來人正是和孫妙曦有一面之緣的六皇子。
孫妙曦有那麼一瞬間懷疑他約錯人了。
他不是應該約孫妙雪來蕪園私會才對嗎?
孫妙曦既按紙條上內容前來蕪園,就沒想過和約她來的人裝傻。
她仰頭同六皇子對視,聲音波瀾不起:“你怎麼知道我是裝傻?”
六皇子卻毫無預兆的對孫妙曦出手,單手掐住她的脖子,溫言解釋:“展灝怎麼會連命都不要,只為保護一個傻子?”
孫妙曦試圖掙扎,卻引得六皇子加重力道:“你想怎麼死?掐死,溺死,還是……斷頭?”還一臉享受的做了個扭斷脖子的動作。
孫妙曦見了差點嘔吐!
這個六皇子絕對是個變/態!
他雖然笑顏溫和,但孫妙曦卻覺得他渾身上下都陰森森的,一雙星眸明明溫暖如玉,卻詭異違和的透著殺意———他是真的想要扭斷她的脖子!
她飛快拔出藏在袖子裡的匕首,用力朝六皇子手臂戳去,六皇子以另一隻手來阻止,卻沒料到孫妙曦的動作蘊涵內力,一時不覺,手臂被孫妙曦刺中,只得鬆手。
“有趣,沒想到你還會武功。”
孫妙曦扶著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氣,緩過神來一臉鄙夷的罵道:“只會偷襲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