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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裡是貴族的母親說出來的。”李建國仔仔細細地洗完了身子,就鑽進被窩裡去了,高慶霞的話頭似乎又轉掉了,興致勃勃地有了“那個”的意思。李建國一下子便困得厲害了,吻了高慶霞一下,說:“過兩天,好不好?”高慶霞的屁股在被窩裡頭撅了一會兒,李建國不高興了,說:“總不能讓我白天在公司加班,回到家再加一個班。”高慶霞轉過身子,賭氣了。她賭氣的樣子實在是蠢笨,動作那麼大,那麼重,一點四兩撥千斤的境界都沒有。李建國嘆了一口氣,關掉床頭燈,一下子又想起“女嬌娥”來了。李建國又嘆一口氣。一宿無話。

依照李建國總經理的吩咐,耿東亮來到了荷花裡九幢102室。李建國總經理說了,這裡住著他的“最好的老師”。耿東亮敲過門,開門的是一個臨近四十的中年男人。他的門只開了一個人身的寬度,而他恰好就堵在這個寬度裡了。門一開啟來耿東亮就感到一股陰冷的氣息。屋子裡很黑,中年男人的臉出現在這個很黑的背景上,宛如倫勃朗的畫面,所有的光亮都集中在人物的某個側面,他的面色是蒼白的,無血色的,是那種怕光和貪杯留下來的滿面蒼茫,彷彿沒有體溫的某個面具,而他的眼睛出奇地亮。凹在眉框底下,但那種亮不是炯炯有神,是飄在面上的,像玻璃的反光,像水面的反光。

中年男人說:“你找誰?”

耿東亮遞上了李建國的名片。

中年男人很仔細地端詳了名片,讓耿東亮進去。耿東亮剛一進屋就感到屋子裡不是陰冷,而是有點陰森,彷彿進了地下室。所有的窗戶都被很厚的窗簾裹住了,屋子裡的物什只是比屋子裡的昏暗更加濃黑的黑色塊,只能看出造型,卻看不出質地。耿東亮聞到了久不通風的混雜氣味,那是從傢俱、地毯和皮革上散發出來的,這樣的氣味總是讓人聯想起真絲面料上的酒跡斑點,中年男人拐了個彎,他的臀部閃耀起電視熒屏的光亮。他剛才一定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了,那隻菸頭還翹在茶几的菸缸上,發出黯紅色光亮,說不上是熱烈還是掙扎。菸缸旁邊的高腳酒杯卻相當乾淨,即使在昏暗裡頭依然保持了那份剔透,籠罩了自尊和沉著的光。耿東亮跟了幾步,不敢再動了,他擔心一不小心就會踢翻了什麼,中年男人坐回到沙發角落裡去,耿東亮注意到他是破足的,左腿伸得很直,不會彎曲,掛在臀部的左側,像身體上多餘的一種配件。酒鬼坐到沙發上去,開啟一盞小座燈,屋子裡依舊很暗,他取過遙控器,把電視機關上了。耿東亮有些後悔,無論如何也應該在李建國那兒問一問這個人的姓名的,耿東亮有點緊張,都忘記了在什麼地方了,很不自然地問:“你貴姓?”

中年男人說:“不要這麼問,像個跑江湖的。你就叫我酒鬼。”

耿東亮站在原地,有些進退兩難,耿東亮說:“能不能弄亮一點,比方說,拉開窗簾或者開一盞燈。”

酒鬼在黑暗處盯了耿東亮一會兒,然後說:“明亮不是光線問題,而是時間問題,耐心了就會亮了。——你幹嗎不坐下來?”

耿東亮笑笑說:“你還沒有請我呢。”

酒鬼說:“我也沒有請你來。”

耿東亮看看四周,除了那張沙發,周圍其實也沒有可以坐的地方。耿東亮情願就這麼站著也不願意坐到他的身邊去。

耿東亮突然聞到了另一股氣味,這股氣味有別於傢俱、皮革、地毯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彷彿從某個更為幽暗的角落裡飄出來的,並不突出,但是聞得見,這股古怪的氣味使整座屋子彷彿在水下,更幽暗,更窒息了。“那我們開始。”酒鬼說。這句話聽上去有點前不靠村後不著店,耿東亮剛想說“開始什麼”,酒鬼便抬起手,拿起了另一隻遙控器。搞了一下屋子裡就響起了音樂聲,是(重歸蘇蓮託》的起調。耿東亮聽著這個起調就明白“開始”的意思了。

酒鬼已經全準備好了,耿東亮放下肩上的小包,做好演唱的預備姿勢。

耿東亮堅信自己發揮得不錯,高音區又飄又穩,聽得出義大利人的熱烈與傷痛。酒鬼很小心地聽完了,不說話,抬起手腕,用遙控器關掉音響,他側過身,取出一支十分粗大的紅蠟燭,點上了瑞在手上。

酒鬼在燭光底下顯得更為虛妄了。燭光是柔和的,在火苗的底部蠟燭呈現出半透明的局面,既像被熔化,又保持了固態。耿東亮藉助於燭光注意到屋子的裝演其實很不錯,尤其可愛的是角落裡的那隻小吧檯,式樣與調子都有點別緻,只是與“居家”的氛圍不相通融,更像酒吧的某個角落。牆上有幾幅很大的相片,是一個年青人的演出劇照。樣子很瘋。它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