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一個人能看懂,是我父親回鄉時在列車上遇到了一位警察,就是你父親……我聽說老爺子和你父親相談甚歡,之後你父親又專程來我家請教過幾次,他對於江相派也有所研究,我父親去世後,他專程到我鶴壁老家弔唁,這份天大的人情,我還沒機會報答呢……”王修讓說道,很客氣,或許是因為帥世才的緣故才對帥朗這麼客氣,又看了眼帥朗,這坐沒坐相,說沒說樣,實在和記憶中那位正氣一身的警察相去甚遠。
一說這個,讓王修讓很不贊同地撇撇嘴,不悅了,直搖著頭:“差矣,騙是個中性詞,本身並沒善惡好壞之分,江相派所列種種奇術,不過是給人一個求生的法門、求活的偏門,你讀讀歷史就知道,有人形容說苦難深重的中國一點都沒有錯,特別是改朝換代、政權更迭、饑荒遍地、戰火連年,但凡亂世,那裡還有升斗小民的活路,真要逼到那份上,別說當騙子,當歹徒當土匪都可以理解。”
“這就是恩怨的來源了,說來也話長了……”
王修讓斟著茶,慢條斯理地說著,這個人年紀應該和古清治相仿,而現在帥朗也的揣明白,古清治的年紀應該沒有那麼大,從話裡聽得出,應該是五零後出生的,這麼算還不到六十歲,當初看到眉發皆白仙風道骨,他娘滴沒準是盛小珊給設計的神仙形象,想到這兒多看了王修讓兩眼,這個人卻是比實際年齡大了點,一臉褶子似乎寫著災難深重四個字,連說話的口氣都像,就聽他說著:
“……當年信陽勞改農場那個小生產組,其實來歷都不凡,一個是文化館長,我父親;一個是奇騙宗師,古學輿;一個是中州當時有名的資本家;還有一位淮海戰役投誠的國民黨軍官,後到地方任職;還有一位是研究殷墟的學者……詳細我也記不太清了,反正進去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古學輿天生的領袖氣質即便是在這幫人裡也是鶴立雞群,後來當了生產小組組長,不過他交待不清的歷史問題太多,不但和國民黨有牽連,和當時湖北的大土匪,白朗殘部也有瓜葛;查了幾年之後居然和國民黨的特務組織也有扯不清的關係,後來外調的急了,把他們這個問題大的小組集中起來,讓他們互相揭發……這招很毒啊,查出來沒他的好,查不出來就對他身邊的人下手,古學輿情急之下和調查的人拍桌子爭辨,幾乎大打出手,這也正好給了上面一個‘抗拒改造’的藉口,被人五花大綁押走了,之後的強制措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隔了一天抬出來時已經是具屍體了……”
“也被打死啦?”帥朗心驚肉跳地問道,那個荒唐的年代厲害大了,比現在強拆還狠。
“不知道,不過那時候叫‘自絕於人民’”王修讓給了個模糊的答案。
“擱你說,他就是一退役的騙子,沒什麼危害了呀?也不涉及政治問題,又是個傻老頭了,怎麼有人非把他整死呢?”帥朗愕然一臉問著。
“你又錯了,別人是這樣,古大哥不一樣……”王修讓端著茶水,水已盡,又輕輕放下了,臉色緩和著娓娓道著:“我在探監的時候見過他,都是黑五類後代彼此也很談得來……因為那個生產小組幫他葬親的事,他念念不忘,落實政策以後,我父親回到中州他還專程上門來拜訪,開門別的不說,先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哭著來,哭著走的,之後他又陸續找到了其他人,那些黑五類子弟大多數已經家道中落,你可能認識,爆玉米花的馮山雄、收破爛給人點墳的吳蔭佑、走鄉串戶換大米的寇仲,還有那位田二虎,他父親是國民黨一位少校軍官,後來落實政策把他分到鋼廠上班,他沒去,在中州寧願跟著菜刀隊流氓團伙混……當然,還有端木,古大哥我想他當時是想還這一份人情,他把這幫人聚集起來,用他的方式給大傢伙找一條出路活路……”
“哦……我懂了,騙子團伙就這麼誕生了。”帥朗道。
“這麼說也沒有錯,古大哥家學淵源,從小跟他的祖父一起生活,奇門遁甲、星相占卜都懂一點,又聽過他祖父講過了江湖種種,真帶人實踐起來,那自然是如魚得水了……但是他犯了個錯誤,江相派的規誡是:但取飽暖之資、莫貪奢陰之財……我想這個規誡的涵義在於把騙限制於一個限度之內,不去觸及任何法律底限,即便是曝光出來,當權者也會看作是刁民頑劣伎倆不加深究,這也是江相派能歷傳十幾代的奧秘所在,因為它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江湖民間組織,上不搭官、下不涉黑,不對任何人形成威脅……可他沒有把握住,這個團伙從走村裡鄉間算命卜卦到城裡走街串巷騙財,之後又慢慢升級,冒充地方單位來回詐騙,最後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特別是這位天資聰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