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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部分

情長路短,不一會兒到了市區,帥朗叫著方卉婷下車,倆個人下車還不到中午,同時問了句“你去哪兒?”,又同時問了句“要不一起去”,心思契合的很詭異,讓倆人相視而笑了。於是又重現了出院時那個場景,方卉婷騎著電動車,載著帥朗,一溜煙穿梭在大街小巷,直到了老城區姚橋路小孟莊鐵架子衚衕,停車下人,帥朗喜滋滋進家店鋪賣了一大兜東西出來,直拉著方卉婷進小衚衕,方卉婷詫異地跟著:“到這兒幹什麼?”

“看王老爺子去,你不想見見王弗嗎?那可才是真正視十億財產如糞土的人物。”帥朗凜然說著,方卉婷卻是不怎麼知道那十億債券詳細的過程,帥朗粗粗一說,一聽這個名字最終居然也是藏在宋詞裡的,同樣的愕然不已,可不知道這個是巧合還是蓄意,不過依帥朗說應該是蓄意,悼亡詞不少,偏偏選這一首,恐怕是倆人早就約定好了的。

又是一個大人物,當方卉婷懷著崇敬的心情到了這家破落院門前時,咦喲一咧嘴好晦氣,一院子都是輓聯、花圈。再聽這就是個賣殯葬用品營生的,更是詫異不已了。這還不算晦氣的,一進屋門,屋裡四架六層都是各式的骨灰盒,看得方卉婷大白天冷生生地有點寒意砭骨了。

而帥朗卻和老頭看樣熟稔得緊,口稱著王老爺子,和老頭對面落座,老頭滿嘴缺牙樂呵呵地瞅著帥朗,直斥這臭小子無事獻殷勤,又想來淘好東西了。東西呢,早就準備好了,一副三尺見方的雕版畫從桌面取出來,老頭像亮著得意之作一般,豎在帥朗面前。

這個人瘦身薄、面黃肌瘦的老頭頗像箇舊式酸儒,讓方卉婷有點見面不如聞名的感覺了,第一印像卻是不怎麼好,不過也一樣,那老頭對他瞅也沒瞅一眼,只是饒有興致地和帥朗攀談著,而此時聲音靜下來了,方卉婷再看帥朗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興致也來了,湊上前來,忍不住咦了聲,同樣被驚住了。

蝴蝶,一版雕畫全是蝴蝶,是用刻刀雕出來的,形狀各異,翩翩起舞的、花間小憩的、雙雙嬉戲的、一版蝴蝶沒有重複形態的,要是畫出來的倒覺得可能,但雕刀一刀一劃雕出來,再輔之以五顏六色的上色,那難度可就大了,而且偏偏雕得這麼靈動,就不是難度一詞能形容的了。方卉婷雖然藝術細胞不多,也知道這門手藝絕對已經超乎“工匠”的水平了。

“這算什麼,放解放前,不少老字號裡的學徒都會一手,我老師在世的時候就存了不少木刻,我當時也是玩的心態,可沒想到後來靠這個過活了一輩子……要是老師知道我這麼不務正業,肯定要罵我個狗血淋頭了,這不算什麼本事啊,我老師那一手鐘鼓文才叫中州一筆,我都快入土都寫不出他筆法中的神韻。”老頭道著,有喜有愁,甚至有追之不及的懊喪。帥朗卻是知道所說的端木良擇在王老頭心裡肯定是神人一般的人物,不敢搭訕了,怕不懂露醜,方卉婷卻是有點不知趣地問了句:“王爺爺,有這一手幹嘛還雕骨灰盒,到那兒也能混飯飯呀?”

“呵呵,有人願為生者添喜,我願為死者安息,各有所志,自己選的。”老頭略略黯然了一下下,帥朗擺著手:“去去,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

喝斥了方卉婷一句,方卉婷沒敢犟嘴。帥朗回頭又恬著臉問老頭:“王爺,那起個名唄。”

“冠名權留給你吧。”老頭笑道,帥朗貌似很蠢地抓抓腮,徵詢地問著老頭:“要不叫‘招蜂引蝶’?”

“對,蝶戀花……倉頡造字,有鬼夜哭,說得是洩天機了,天機就在這些簡單的方塊字中,若論三五字的短句,天下文字無出漢語之右者,我求學的時候老師講,一字一世界、三字一境界,比如看宋詞詞牌,一個點絳唇,你馬上就會想到明眸皓齒,二八佳人……一個眼兒媚,能不能想到明眸善睞,秋水伊人。還有一剪梅,你不覺得這個‘剪’用得恰如其分,無可代替嗎……小帥朗,你得好好學習學習,老祖宗的好東西多了……”

老頭說教了一番,方卉婷暗暗稱奇,此時卻覺何世無英才,遺之在草澤的話是何等的貼切,就這等信手拈來、侃侃而談的功夫,等閒就是個講師教授也未必能講得這麼繪聲繪色,而且能把帥朗聽得頻頻點頭,口口稱是,更不是一般人了。

今天就是來取木刻的,閒坐了一會兒,起身告辭的時候王老頭直送到了門口,恰有喪家來訂骨灰盒,老爺子和靄的臉色又成了一片悽然,這當會方卉婷看明白了,就這如喪考妣的臉色看來也是多年環境造就的,只不過對老人一身學識做了這營生還是免不了有點喟嘆。

反觀帥朗就樂歪了,如獲至寶地捧著木雕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