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朗一苦臉,這才是最擔心的了。
“你……我都不知道怎麼說你。”方卉婷反身一指,氣不自勝,叨叨著:“你電工就電工,編什麼電力工程師,你看你像麼?還經常跟公安打交道,怕別人不知道你經常當嫌疑人是不是?你就不能活得實在點?非要這麼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沒錢的時候多少還有點人味,現在看裡外不像人了,有意思麼?”
方卉婷聲聲如刺、句句如刀,扎得帥朗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登時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想法了,連訓數句,方卉婷把自己也氣得胸前起伏難平,倆人摻雜不清交往的這半年多來,說沒點感覺那假的,甚至於有時候還憧憬過兩人世界的生活,只不過所有的憧憬被越來越多的現實不如意擊得粉碎,如果這個人的過去勉強可以原諒,可他的現在卻是勉強也無法接受的。或者更大的心結上,新年第一天就發現,這貨居然同時和另一位女人約會。
相視無言,方卉婷嘆了口氣,無語了,很失望了。扭頭正走,縱是小浪底培養出來的戰鬥情誼也被他的無恥消磨得丁點不剩了,更何況這樣子實在拉不到父母面前。帥朗訥於言辭了,有些事實在解釋不出來了。看方卉婷在火頭也不敢再死皮賴臉了,卻不料亂上添亂的來了,羅少剛得兒得兒奔出來了,一把揪著帥朗喜於形色地說著:“好訊息好訊息……雖然沒死,可和死了差不多,全昏迷著,小護士說,差不多都成植物人了……這叫生不如死……”
帥朗使著眼色,偏偏羅少剛這貨辦成件事興奮得不得了,語速飛快,幾句就說完了,看到眼色再回頭時,幾步之外的方卉婷聽到了,瞪著眼,回過頭來了。帥朗明顯覺得形勢不對,悄悄擺頭示意著,羅少剛心領神會,倆人兩個方向,眨眼撒腿就跑。
“站住……”方卉婷拔腿就追帥朗,追了幾步大喊著:“再不站住,我喊抓賊了。”
緊跑幾步,帥朗生怕方卉婷來真格的,愣生生剎住了,方卉婷上前一把拉著:“你來醫院幹什麼?剛說什麼事呢?”
“這個……沒說什麼事呀?”帥朗窮於應付了。
“中陝高速路四個人中毒,是不是和你有關……對了,肯定和你有關,他們刨的是端木界平的藏金墳。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方卉婷凜然追問著,驚愕了,而且有點嚇著了。
方卉婷不客氣了,拉著帥朗的胳膊,把不情願的帥朗直拉著進住院部,幾次帥朗不想進去,方卉婷也不客氣,直接尖頭高跟鞋踹兩腳,帥朗倒不怕疼,就怕人多丟人,只得悻悻然跟著進了住院部。
有警察陪同順利進來了,透過ICU重症監護的病房,能看到全身扣著氧氣面罩的兩位,另一間,也靜靜地躺著倆,只看到了其中一位是光頭陳健,這些人睜著眼時不管怎麼惡,現在閉著眼,說不出的淒涼,看得帥朗心裡那叫不是一個滋味,暗暗的那份惻隱之心氾濫著,有點覺得這事辦得不地道了,或者,自己就裝個懵然無知根本不曉得藏金下落,也不至於到現在這種境地。
更悽慘地還在後頭,方卉婷帶著帥朗到一間大會務室時,裡面的警察正在給家屬解釋,是這些人挖掘藏金不慎中毒,而那些家屬卻是叫囂著埋怨著警察不抓兇手,幾位女警分別安慰著家屬,一眼掃過,倒有十幾位老弱婦儒,尚有位抱著懵懂無知的小孩在流淚的女人,哽咽著淚如斷線珠子灑著,不時地抹著眼睛,那孩子不知道誰家的,勾著媽媽的脖子,一個勁地哭,看得帥朗臉上肌肉不自然地扭曲著,那叫一個揪心。
說著,很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像是和過去的決別,轉身進去了,帥朗卻是更揪心,要攔,卻嘎然而止,沒臉攔了。直看著方卉婷進了醫務室,和那對哭著母子一起坐著,抱著孩子,哭著婦人依在方卉婷的肩上,方卉婷輕輕安慰著什麼。
帥朗惻然地看著時,驀地從心底升騰起一團溫馨和純潔的感覺,彷彿看著方卉婷全身閃爍著柔和而聖潔光,彷彿那光亮就純粹是為了反襯自己的陰暗,讓帥朗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匆匆地,逃也似地離開了這裡。
不過這個讓他怦然心動的畫面定格在他的腦海裡,下樓梯,想想自己的做的,狠狠地朝自己右臉上扇了一耳光。出門廳,又想起了這些哭得昏天黑地的家屬,又朝自己的左臉,狠狠來了一耳光。一個定格的場景讓帥朗感覺到了自己心底的陰暗和齷齪,比曾經看到香車美女而染指不得的那份自慚形穢還要強烈,強烈到不時地在自己臉上扇著耳光,自己臉上皮粗肉厚,已經很久沒有過發紅發燙的感覺了。
是啊,不管好人,還是壞人,背後都有這許多無辜的人,端木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