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車裡,童組長會跟你談的……”
“沒啥談的,發個見義勇為獎,那是罵我呢,我都不敢要。”
帥朗發了句牢騷,循著方卉婷的指示到了車前,敲了敲車窗,上了車,和車上的盧啟明副局長、童輝政委說上了。
押解的隊伍陸續離場了,工作組、治安支隊、防暴大隊以及西楊派出所分別滯留了一部分人,接下來肯定是龐雜的取證筆錄工作,真的接近尾聲了,這些事方卉婷都不操心了,一有這種案例各單位肯定都是搶著辦,到時候擠到表彰通報上都有一份子。
這些,都是耳熟能詳、見怪不怪的事,不過此時看來,讓方卉婷覺得好像又一次暗合了帥朗那句帶著痞味的調侃,案子和嫌疑人浮出水面了,民事、刑事責任都有人負了,可存在如此之久,發展到如此規模和危害,肯定和鄰里的漠視有關、肯定和執法不力甚至循私枉法有關、肯定和知情人的瞞報有關,那麼誰又來為這種道德責任買單呢?
帥朗理解,方卉婷想著卻是又有點不理解了。怪怪地想了很久,才見得帥朗從車上下來,一下來,人又大變樣了,耷拉著腦袋,像被雷擊電打了一樣有氣無力、無精打采朝著方卉婷走來。
鬱悶了良久,方卉婷終於噗哧聲燦爛地笑了,終於抓住了這個機會了,上前幾步小聲幸災樂禍著:“剛才有人還拽高尚來著,怎麼樣?有點想不通了吧?告訴你,白乾了啊,獎金都沒有……”
噝……帥朗嘬著嘴吸著涼氣,剜著方卉婷,咬牙切齒要揍人的表情,方卉婷嚇了一跳,急步躲開兩步,就見得帥朗惡狠狠地說著:“稀罕呀,就你窮警察那倆工資還不夠塞牙縫呢,誰在乎這個?……哎我說,誰他**出的餿主意把我爸叫來了?當我是小學生呀,出點事還通知家長?不知道我爸脾氣不好嗎?真再揍我一頓多丟人,我告狀的地方都沒有。”
第59章 父愛如山 思念做船
父親,對於帥朗是一個無比熟悉,又極度陌生的字眼。
成人之後,很多兒時的事是無法忘記的,比如記得小時候一家三口騎一輛破腳踏車,老爸蹬車,後面帶著老媽,前面帶著兒子,一家三口到黃河邊上釣魚,那時候的陽光明媚和歡快笑語,幾乎定格在帥朗的記憶中成為永久的幸福畫面。其實帥朗一直標榜自己很純潔,真的,這是千真萬確的,自己小時候是蠻純潔的,最起碼在那個幸福的環境中,永遠是無憂無慮的純潔。
後來,發生了很多事,懵懂的兒子不知道為什麼父母會疏遠,於是記憶就變成嚴峻肅穆的乘警父親經常拉著未懂事的兒子,來往於鐵路線上,幸福的記憶被鎖在心底的最深處,換成了冷冰冰四面玻璃的乘警室,經常所見的是暴怒的父親把在車上偷搶拐騙的嫌疑人銬回來,有很多哭天嗆地或者血淋淋的場面,是被偷被搶的無辜者,是作案被抓的嫌疑人、是執法受阻的乘警,幼小的帥朗過早地目睹了善與惡最激烈的角逐。
再後來,父母的婚姻走到了盡頭,兒時的幸福也走到了盡頭。
都說萬愛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可一個扔下家庭的母親和一個日漸消沉的父親,讓帥朗再也體會不到曾經的幸福和溫暖了,在鄉下爺爺奶奶家斷斷續續住著,很有限的印像,只剩下風塵僕僕出車歸來的父親,偶而回家,也是一屋酒瓶和不出工就喝紅眼的父親,再或者就是抱著自己,眼睛裡鬱著淚,嘆著氣撫摸兒子,讓兒子總也看不懂的父親。
我恨他嗎?
帥朗經常恨得咬牙切齒,初中寄宿、高中寄宿,當奔波在外的父親無意發現兒子已經會逃課了、會喝酒了、會抽菸了、會打架了,會進派出所了,唯一的教育方式就是手銬,就是皮帶,就是暴怒之下拳打腳踢,很多次打哭了打跑了兒子,再找回來,關起門來,又一個人抹淚,孤獨地在哭。
見父親悄悄流淚很多次,就想恨,帥朗也恨不起來。甚至於唯一怨恨的,是那個讓父親的臉上再有了笑容,讓父親的生命裡再有了記掛的後媽,儘管帥朗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可總免不了要生出一份怨恨,怨恨這個女人,奪走了自己僅剩的那一點父愛,那怕這點父愛是以皮帶和身上的疼痛為代價的。
那麼我和父親之間還有愛嗎?
帥朗突然間眼睛發酸,忍不住想捂著臉號陶大哭,舉目無親的走出家門,被人輕視過、被人侮辱過、被人毆打過。被人欺騙過,掙扎著生活在這個冷冰冰的城市裡,苦過、累過、傷過、痛過、同樣像父親那樣悄悄地哭過,躲起來悄悄舔著傷口,這些,都不算不什麼,唯一在年節閤家團聚的時候,那份冷清和孤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