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電視,沒一個頻道有她想看的節目,那些肥皂劇是吸引不了她的。她關了電視,回到自己寢室,想繼續看那本還沒完的長篇小說《海噬》,翻了兩頁又看不下去了。窗外大街上汽車聲,腳踏車鈴聲,不時傳進耳裡,她的思緒也像車輪一樣在旋轉。很久沒有這樣獨處一隅了,過往的事總是會在這樣的時候浮出腦海。 “忘記過去就意味著背判”,這是誰說的?
她沒有忘記過去,儘管她還只有二十三歲,二十三歲以前仍然是她的過去。 她的腦海裡,沉在最深處的過去在頑固地掙扎著浮出水面—— 玉霞走出了招待所,四周靜悄悄的,緊傍著招待所的學生宿宿也闃無聲息,玻璃窗全關牢了,往日裡被戲喻為萬國旗的花花綠綠的衣服也在窗前消失了,整棟樓房裡已沒有了一個學生。她已經在學校內部招待所裡住了三天了,因為學生宿舍是統一管理的,她是被好心的門衛“吆”到了內部招待所。其實招待所也是空蕩蕩的,三天裡,一輛豪華轎車接走了她的同學莉雅後,就再沒有人來住了。管理招待所的王姨,一個溫和善良的老女人一臉迷惑地望著她搖搖頭說:“你這瓜瓜俊俊的姑娘怎麼會沒人聘你呢?就憑你這漂漂亮亮的模樣兒,沒這大學生文憑也該有人要呀!那些用人的單位是瞎了狗眼了,放著個漂亮姑娘不聘……”玉霞忽閃著大眼說:“王姨,我是等人哩。”“是等用人單位來接?”玉霞搖頭。“姑娘,學校放假快一個月了,你是等開學?”玉霞抿緊了唇,俏臉蛋上滿是迷惑和憂鬱。王姨送過幾屆畢業生走了,這樣的情況也是見過的,見她神情就猜出了八、九分,只是不好戳破。王姨耐著性子說:“姑娘,你等的人要是不來呢,你能在這招待所裡住一輩子?你在這住著,我也回不了家。”王姨是“硬”著心腸下逐客令了。玉霞摸著包裡的一枚鑰匙,對王姨說:“我明天就走。”這枚鑰匙是莉雅留給她的,莉雅有錢,在學校附近的居民小區租了一間房子,租金已經交到下個月了。莉雅本來是住那裡的,就是為了給玉霞打伴才陪她在學校內部招待所住了幾天。莉雅是被那個西部汽車城老闆聘走的。
玉霞走進了學校裡那片小樹林,愛情的窠已經空了,林子裡沒有了一對對依偎的情影,更看不到讓人面紅耳赤的摟抱和接吻了,空蕩蕩的小樹林猶如玉霞此時的心情一樣無所依託。
溫馥的風在林子裡遊蕩,小樹林在風中輕輕地搖晃著,發出沙沙的聲音,彷彿是把往日裡情侶的喁喁私語到處傳送。溫馥的風撫著玉霞白皙靚麗的臉蛋,親吻著她漆黑如瀑的披肩發,她漂亮的大眼睛裡佈滿了憂鬱和失望的陰影。那些值得她懷念的往事離她遠去了,銀色月光下的親吻,忘情的歡樂,肌膚相偎的依戀,都將成為心房中珍藏的絢麗畫卷永遠封存在幽黯的角落裡了,直到封存大門上的鎖變得鏽痕斑斑,直到靈魂隨風而去。然而,似乎這遊蕩於林中的風又在悄悄地告訴她,等待是痛苦的,但沒有痛苦哪來幸福,正如Chu女膜破裂的痛楚一樣,酥癢的溫存才會隨之而來,浸潤你飛翔的激|情,讓你在實質Xing愛的旖旎火焰中融化。畢業後的每一天,她都在這種纏綿不盡的情感中沉浮,在若即若離的憂鬱中徘徊。現在,她終於要無可避免地離開學校了,更要離開這片她人生驛站中的小樹林,離開她的依戀,離開她夢中的幢景。她知道梅花謝了桃花紅,開學後這片小樹林仍然會是純情愛戀的天堂,每一棵樹下都會增長愛情滋潤的幼苗,但已經離她遠去了。她深情地望著小樹林,那綠色的草坪,溫馥的風。她在心裡說,再見吧,我夢中的情人。 她揹著最簡易的包走出了校門,省城繁華大街上的喧嘯無可拒絕地充斥著她空虛茫然的心,她匯人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在擁擠的公共汽車上,她聽見有人在問:“怎麼這個假期那麼短,學校又開學啦?”另一個在輕聲地笑:“走向社會你懂不懂?就像爺爺輩揹著包從江西老區北上,也像父母輩揹著包走向廣闊天地,現在是揹著包向大城市進軍。”她轉過頭來,身後是兩個長著絨絨的胡於的小青年,看模樣絕不會比她年齡大,幼稚的臉上卻要努力裝出深沉。也許是比自己矮年級的校友,她這樣想著又掃視了他們一眼,她忽地發現兩雙原本清純的眼睛裡閃現出了成年男人才有的光,那是一種驚訝和隱蘊著邪欲的光,他們的眸子凝聚在她堅挺飽滿的胸脯上,凝聚在她靚麗的臉蛋上,那麼肆無忌憚,根本不迴避她的目光。她明白這兩個|乳臭未乾卻又色膽暴露的小男人是讓她的美貌震驚了。她在心裡原諒了他們,對一個漂亮女孩產生騷動的愛慾是正常的,性的意識並不可恥,何況他們的眼光是剝不開她的衣服的。她用眼角餘光掃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