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們用鏈索把自己固定在船欄上,探身舷外,把落水者拉上甲板。
艙裡,少奇同志不安地站起身,走到舷窗前。外面,令人目眩的探照燈正在四下掃射,巨濤像矗立的牆壁,咆哮著滾來,重重地摔在甲板上,浪沫與箭一樣射來的雨點,飛濺到窗上。江面上一隻只小木船像是飄蕩的樹葉。少奇同志又命令為小船擋風。輪船橫在江心,截住木船,用纜繩牢牢繫住……
清晨,風停雨過,江面上又恢復了平靜,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兩個落水者下船時激動地握住船長和水手們的手,流下熱淚。纜繩解開了,小船也一條條散去,上面的人們望著客輪漸漸遠離,不住地揮手致意……
這已是20多年前的事了,但至今仍清晰地印在我心中。那險風,那惡浪,特別是少奇同志的神情,好像就在眼前。少奇同志與其他革命老前輩一樣,在危難時刻,總是挺身而出,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我曾接到成千上萬封國內外來信,絕大部分是表達他們對少奇同志的懷念,使我極為感動。我深深懂得,這不只是對少奇同志一個人的懷念,而是對老一代革命家,對我們黨的優良傳統作風的懷念。在我和少奇同志共同生活的漫長歲月裡,我感到他最寶貴的品質,就是對人民是那樣滿腔的熱愛,同人民的血肉聯絡又是那樣的深。我耳邊經常響起他在“文化大革命”初期的一句話:“我們是跟人民在一起的!”的確,無論在順境或身處逆境,少奇同志都是與人民同在的。
“人民的利益即是黨的利益”
全國解放時,少奇同志就極力主張共產黨員公開身份,以加強群眾對黨員的監督,保證執政黨不脫離群眾。他認為,過去在根據地、游擊區或白區,這個問題解決得比較好,因為不解決就不能生存。現在取得了政權,進了大城市,就容易同群眾疏遠。這個問題必須引起特別的注意。他曾說:“我們反對國民黨,是因為國民黨欺壓群眾。如果我們自己執政,不代表群眾的利益,脫離群眾,甚至蛻化到欺壓群眾的話,那我們和國民黨有什麼區別?”為了保證黨不變質,他主張首先要加強群眾對黨的監督。每個黨員,包括他在內,都要受群眾、受組織的監督,而且應該歡迎別人監督;作為領導幹部,更應該這樣。
少奇同志參加制訂和執行政策時,都是堅持群眾路線的。無論到哪裡,他總要向那裡的群眾請教,做調查研究。即使掌握了大量第一手材料,也從不輕率做出決定,總是反覆推敲,權衡利弊,與群眾共同研究解決問題的辦法。現在找到不少他的筆記本,上面記錄著他在找人談話時聽到的情況和意見,其中有各級幹部、工人、農民、軍人的反映,也有普通居民和資本家的反映。50年代初,他還特地從湖南老家找了幾個農民,擔任他的通訊員,要他們每年給他寫一兩封信,如實反映情況,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許隱瞞,只要是為大家、為集體的事,他一定回信。1961年和以後,在號召群眾向黨中央反映真實情況時,他幾次同幹部和群眾說過:“如果信寄不到,可以直接到北京來。為了群眾的事到北京來,路費歸我負擔。”
我們是跟人民在一起的(2)
也經常有這樣的事。某些方針政策在實踐過程中出現了新情況,新問題,引起他整夜的思考,第二天早晨,就找來有關同志,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請他們提意見。有幾次,我聽見他對一些負責幹部說:“你認為我的意見對,就按照我說的去試試辦;你認為我說的不對,就不要去做。你如果去做,不要說是我的主意,免得下面的同志不便提反對意見。當然,如果實踐證明我提出的主意錯了,我願意跟你們一起分擔責任。”經過這樣反覆的摸索、試驗,再經過黨中央的討論和批准,一項政策才決定下來,重要的還訂為法律。凡是多年來證明仍為正確的政策,都是這樣慎重地訂出來的。
1957年,有些地方出現“鬧事”。春天,少奇同志到各地視察,找省、地、縣幹部談,找普通工、農、兵、學和知識分子等各方面的群眾談。我記得在河南新鄉,有家國營大工廠,因任務縮減,調了100多工人到五金生產合作社去做鉗子。廠領導工作草率,未徵得工人同意,採取了壓服的辦法,引起工人鬧事,還定為“反革命事件”。少奇同志聽取彙報時一言未發。到新鄉後,他找了有關幹部、群眾和“鬧事”者代表仔細問了事情的原委,認真研究了各方面的意見,最後,他認為這不是反革命事件,決定推翻原結論。他找來了當地處理這件事的幹部,耐心做說服工作,搞通思想,讓他們主動去平反;並告訴他們,能勇於改正錯誤的幹部,只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