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曉波的愛人進來的時候,徐少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女人的頭髮全部都白了,看上去已經是不折不扣的老太婆了,要知道,女人還不到50歲啊,女人的眼神很是木然,似乎是看透了人世間的一切,對世界已經沒有多大的眷戀了。人如果出現了這樣的神情,是非常可怕的,可以算是漠視生命了。
“徐書記,我家的老郭犯罪了,犯下了大罪,應該受到懲罰,可我還是有些不服氣啊,這麼長的時間,我一直在想著老郭的事情,老郭吃過很多苦,不是什麼大壞蛋,在我們村裡的時候,老郭的表現,村裡的人都是認可的,老郭擔任了棉紡廠的領導,也為村裡做了不少的事情,包括修橋修路,至今村裡的人都不相信,老郭貪汙了那麼多的錢,我沒有工作,老郭出事情了,我只能回到鄉下去,兒女現在也跟著遭殃啊,他們不敢回到家鄉,就是過年的時候,都是在外地,他們不敢回來,害怕受到嘲笑和譏諷啊。”
徐少傑不知道說什麼好,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你在臺上的時候,大傢伙都捧著你,圍著你轉,一旦你倒黴了,只要大家不繼續往下推,就算是不錯了。現在,郭曉波已經被稽核是死刑了,馬上就要執行了,這個時候,說再多的安慰話,也沒有什麼作用的。
“徐書記,我看過判決了,我的文化水平不高,不過大概情況還是知道的,說我家老郭貪汙了1000多萬,打死我也不相信,我雖然不知道老郭在棉紡廠做了一些什麼事情,但是,我還是時常提醒老郭的,要老郭不要貪錢,日子過得去就可以了,想當初在村裡的時候,那麼艱苦的日子都過來了,如今的日子算是天堂了,可老郭不聽我的,走到了這一步。”
女人有些激動了,眼裡已經出現了淚珠。
“我們的日子過的很普通,沒有多少需要用錢的地方,老郭的工資,全部都交給我了,維持家裡的生活,是沒有多大的問題的,棉紡廠每年發的東西不少,特別是油米豬肉,常常吃不完,我還送給了親戚一些,我從來沒有看見老郭花什麼錢,要說老郭貪汙的錢,全部都是放在家裡,不會胡亂用的,警察到家裡的時候,到處都搜了,包括我村的一些錢,都全部搜去了。”
徐少傑終於開口說話了。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這些事情,郭曉波自己都承認了,並不是說,錢沒有找到,就不能算是貪汙的,不知道這些錢用到什麼地方去了,郭曉波一直沒有說,貪汙的數額如此之大,判處死刑是必然的,還有,郭曉波沒有上訴啊。”
“徐書記,我知道,我和老郭一起過了這麼多年,老郭的脾氣,我是瞭解的,什麼事情都是悶在心裡,膽子很小,很怕做錯事情,老郭其實是個本分人,寧肯自己吃虧,也不願意牽連他人,根本就不是擔任領導的材料,如果他不到棉紡廠工作,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了,我不是替我們家的老郭喊冤,可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說出來了,說出來,我才感覺到,對得起老郭,老郭一直不准我說的,現在,我忍不住了。”
女人說著話,解下外面褲子,從內褲的前面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封信,徐少傑本來有些惱怒的,不知道女人準備幹什麼,看見女人從貼身的內褲拿出來一封信,徐少傑忽然感覺到問題複雜了,說實話,徐少傑一直惦記著棉紡廠案件中間的一些疑問,包括是誰僱用兩個年輕人,準備加害自己的,這個案子,只到現在也沒有完全破獲,最後查不出來了,勉強按到了郭曉波的頭上,徐少傑根本不相信,那麼大的事情,郭曉波都抗住了,這樣的事情,郭曉波沒有必要隱瞞了,特別是中院判處郭曉波死刑之後,郭曉波依舊一口咬定,謀害徐少傑的事情,自己不知道,不是自己做的。現在,女人拿出了一封信,徐少傑很快聯想到了諸多的問題,包括接近1000萬元資金的去向,這是郭曉波一直沒有說出來的。
女人抖抖索索將信遞給了徐少傑,這封信,就是郭曉波收到的那份威脅信,意思非常明確,要郭曉波不要瞎說,否則家裡就有麻煩了。徐少傑很快看完了這封從報紙上剪下的字貼成的恐嚇信。
“你們是什麼時候收到這封信的,是不是郵戳上的日期?”
徐少傑仔細看了郵戳的日子,正是郭曉波被捕前幾天的日子。
“徐書記,具體的時間,我記不清楚了,反正就是我們家老郭被抓的前三天的時候,老郭當時看了信之後,精神很不好,足足考慮了一個晚上,那時候,我嚇壞了,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威脅老郭,現在我才想到,可能是有人不准我們家老郭瞎說話的。”
“這封信,你為什麼不早點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