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李定國的軍隊似乎有了些異動。他們的軍營在不斷地挪往西北方向,這引起了哈摩族人的注意。老首領意識到李定國軍將會有較大的行動,每天都會翻到山對面進行打探。他一般是清晨出發,午後時分便會回到村寨中。可有一天,直到天色大黑,首領卻仍然沒有回來。
族人們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首領的女兒赫拉依更是愁得一夜沒有閤眼。到了第二天早晨,李定國的使著突然來拜訪村寨,這個使者不是別人,正是與哈摩族勇士有著千絲萬縷聯絡的白文選。
阿力亞和赫拉依代表哈摩族,與白文選進行了會面。故人相見,阿力亞和白文選之間自然頗有幾分感慨。寒暄之後,白文選帶來了和老首領有關的訊息。
據白文選說:老首領昨天在翻山觀察時,被一小隊清軍的探哨發現。清軍想要將首領虜走,雙方發生惡鬥。由於寡不敵眾,兩個哈摩隨從先後戰死,老首領也受了重傷。正在危機的時候,李定國帶著手下趕到,驅走了清兵,並且將老首領救回軍中。經過搶治,首領的性命已無大礙,但行動不便,需要靜養多日。他這次前來,是幫老首領傳話,請赫拉依姑娘去軍營中探望,並且有重要的事情一同商議。
白文選與阿力亞等人原本私交甚厚,此次又帶來了老首領隨身攜帶的彎刀作為信物。哈摩族眾人情切之下,對他所說的情況都不加懷疑。得知自己的父親化險為夷,赫拉依既高興又感激,當下吩咐準備最好的酒宴,款待來自“恐怖谷”的客人。
中午時分,賓主落座,大家開懷暢飲,氣氛十分融洽,雙方間冰封了三年的關係竟似要經由此事解凍了一般。那十三名勇士遇見舊主,自然是紛紛上前,輪番敬酒,喝了個不亦樂乎。白文選性格豪爽,來者不拒,不多時已是醉意頗深。
酒過多巡之後,閒雜人漸漸散去,最後只剩赫拉依,白文選以及那十三勇士在席。赫拉依自重身份,僅在主座相陪,並不喝酒,話語也不多。白文選等人卻越聊越是暢快,共同追憶著往日共戰疆場的豪情,其間談到阿力亞救白文選性命的事情,眾人更是唏噓不已。
談到酣暢處,阿力亞忽然縱聲唱起了白文選當年率隊出征時的軍歌,其他哈摩勇士也隨即跟著相和。白文選聽到這熟悉的歌聲,醉眼朦朧,神情恍然,待眾人唱到高潮處,他竟失聲痛哭起來。
勇士們停下歌聲,詢問白文選為何痛哭。白文選卻並不回答,只是捶胸頓足,顯得極為悲傷。眾人詫異之下,一再追問。阿力亞更是憤然而立,聲稱若白大哥有什麼難事,弟兄們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在這種情勢下,白文選似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感。他突然一翻身,跪倒在哈摩族眾人面前,久久不起。諸勇士大驚,連忙跪倒還禮,就連赫拉依此時也站起了身,一臉的驚愕表情。
“白將軍,你是哈摩族人的好朋友。如果你有什麼過不去的地方,請坦率直言,我們全族人都會盡全力幫助你的。”赫拉依雖然從沒出過寨子,但從小受到祭司們的精心教育,一口漢語既動聽又流利,她一邊說著,一邊款款走到了白文選的身邊,伸手想要把他扶起來。
白文選抬起頭,仰望眼前這個傳說中最為美麗的哈摩族女子。只見她身形婀娜,儀態萬方,穿著一襲白衣,竟宛若仙子一般。
赫拉依睜大兩隻又黑又亮的眼睛看著白文選,那目光純淨透明,不含有任何俗世間的風塵。白文選不敢與她對視,很快又拜伏在地,痛苦地說道:“大家待我如親人一般,可我對不起哈摩族,對不起諸位弟兄,對不起純潔無暇的赫拉依姑娘。”
赫拉依微微蹙起秀眉,擔憂地詢問:“白將軍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呢?”
“哈摩族已經大禍臨頭,很快就要遭受滅頂之災了!”白文選終於鼓足勇氣,說出了在心中藏了許久的話語。
“滅頂之災!?”阿力亞驀然驚起,逼到白文選面前追問,“你什麼意思?”
到了這個地步,白文選再遮遮掩掩已無意義,他心一橫,直言道:“老首領並不是被清兵所傷,而是中了李定國的埋伏,那兩個隨從,正是被李定國親手斬殺的。現在,李定國正醞釀著一個驚天的陰謀,要滅盡哈摩全族!”
“什麼?”赫拉依驚得倒退了一步,喃喃地說:“我們哈摩族從來沒冒犯過李定國,他……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李定國對待背叛自己的人素來手腕狠毒。”白文選看著阿力亞等人說道,“你們當初不辭而別,就已經犯了他的忌諱。這三年的時間,我們與清緬軍隊陷入苦戰,而哈摩族遲遲不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