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藉,門口兩個大行李箱站立著,屋內隱約有啜泣叫罵聲。林梵行很無奈地喊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三個人幾乎是同時從屋裡奔出來的,沈金二人衣服頭髮凌亂,顯然是經過了廝打,韓禪面色鐵青,直接喊道:“你還敢回來!”
林梵行很無辜地站在原地:“你們讓我回來的啊。”
韓禪也不跟他廢話,叫金紅顏把門鎖上,聲色俱厲地說:“從今而後,不許你再出去胡混。我原先對你太疏於管教了,使你走上了邪路。”又訓斥金紅顏:“你平時是怎麼教育孩子的!”
金紅顏受的打擊顯然比他還嚴重,一張臉蒼白著,半晌仰起臉問林梵行:“寶寶,那些照片是人家強迫你拍的嗎?”
林梵行很無所謂的說:“不是,他們給我錢……”
“啪”的一聲,金紅顏狠狠地打了他一個耳光,她半生柔順,從未像今日這樣暴怒失控過,金紅顏身子瘦瘦小小的,不停地哆嗦,說話都顫巍巍的:“媽這半輩子,就只盼著你能有出息,你很好啊!”她慘笑了一聲:“很好。”
沈鶴今天卻格外的得意,冷眼看著這三人的爭吵,她只是悠閒地撥弄頭髮:“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什麼可說的。”
“你閉嘴!”金紅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聲音尖銳冷硬:“我教育我兒子,輪不到你插嘴!”沈鶴驚訝地睜圓了眼睛,懷疑金紅顏是失心瘋了。
而此刻的金紅顏似乎崩潰了似的,把半輩子的委屈怨恨都發洩了出來,她注視著林梵行,手指卻指向韓禪:“我十八歲跟了他,跟家裡斷絕關係。十九歲懷了你,被韓家人拋棄,我在菜市場給人幫工,一手揀菜葉,一手哄你睡覺。這麼多年來,我被人家瞧不起,被那個女人作踐,我為了什麼,是為了身上這件好衣裳,還是為了碗裡那口好飯?”金紅顏渾身哆嗦著,淚水紛如雨下:“林梵行,我是為了你,為了你生下來能夠叫他一聲爸,叫我一聲媽。為了你不會成為別人口中沒人要的小孩。”
林梵行別轉過臉,任憑眼眶裡的淚水被風乾。他們母子兩個,是世界上關係最親密的人。那些自幼年時期的苦難,一起抱頭痛哭的悽慘,食不果腹的窘迫,早已經融入了血脈之中。但是林梵行並不是沒有怨言的,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你不必拿這個要挾我!我一點也不感激你!”
韓禪語氣威嚴地開口:“梵行,不準這樣和你媽說話,你知道你媽媽為你受了多少苦?”
“這沒你說話的份!”林梵行爆發似的吼道:“閉嘴。”
“我一生下來就是他的私生子,從小到大都活在你所犯錯誤的陰影裡。我在學校裡,在韓家所受到的歧視,是你根本就想象不到的,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從來沒有活過。”林梵行冷冷地笑:“你不要再拿我當藉口了,好像你把我養大了,就能掩蓋自己做人家情婦的汙點似的。”林梵行咬牙道:“和別人一樣,我也很看不起你,我在外人面前從來不提家庭,我覺得有你這樣的母親,是一種恥辱。”
林梵行說完這些話,冷冷地環顧了整個房間揚聲道:“好了三位,如果說我要報答養育之恩的話,在你們入獄時我所做的努力,以及這段時間我對你們的照顧,想必已經還清了。我不奢望三位在我落難的時候雪中送炭,但也不願意看見你們此時的落井下石。現在,你們惹到我了,馬上給我離開這裡。”
他從手腕上摘下鋼表,揚了揚,放在桌子上,冷靜地說:“十分鐘之內,馬上收拾東西滾蛋,不然我立刻報警。”他說完這些話,誰也不看,大步上樓。
林梵行被一腔怒火和悲憤驅使著,慌亂地闖到一間狹小的儲藏室,他坐在一張落滿灰塵的鐵床上,旁邊窗臺上放著骯髒的打火機和香菸。林梵行點燃了一支,被辛辣的氣味嗆的泣涕橫流。他也不知道剛才為什麼會說出那樣惡毒的話,好像專門為了傷害金紅顏似的。但是惹她難過,他心裡會更加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傳來很輕柔的敲門聲,以及金紅顏很溫柔的,帶著一點刻意討好的聲音:“寶寶,媽媽錯了,媽媽不該罵你。”
林梵行聽見這一句話,淚水嘩嘩流了下來。他把臉頰深深地埋在膝蓋裡,不露出一點聲音。
又傳來了敲門聲,金紅顏溫和的詢問:“你不開門,不想見我了嗎?”她又耐心地等了很久,隨後聲音平靜地,好像自言自語似的:“不見就不見吧。”
林梵行在屋裡安靜地待了一會兒,終於揉了揉酸脹的眼睛,起身給金紅顏開門。他當然是要見她的,並且已經準備了許多道歉的說辭。然而房門外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