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身邊挖來一個志同道合的死黨胃口大開。老太太要是知道我們以這種方式來慶祝小廖同志叛變的,她肯定會氣暈過去的。她願意暈就暈吧,在青年人以某些老資格的人不可思議的方式開闢成長道路的時候,總會有人犯暈的。
小廖也犯暈了,不過是啤酒鬧的。她把她的豪爽用在了酒杯上,一杯接著一杯喝起來沒完。我藉口開車,只用茶水和她幹,最後我扶著滿臉緋紅、渾身發軟的小廖進車裡的時候,她摟住了我的脖子,晚風又吹起了她的長髮,在我的臉上拂來拂去,搞得我在車裡抽了一支紅塔山才心情平靜地打著了汽車。
3天之後的中午,我正在機關食堂吃飯,趙胖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踱到了我的面前。他的胖臉上掛著一絲說不出什麼意思的微笑,看著我不停地點頭,好像他嘴裡的千言萬語透過點頭的方式就能表達清楚。
“趙經理,別跟我打啞謎,你什麼意思照直說吧,是不是為了小廖?”我嚥了一口饅頭,吹開了他施放出來的迷霧。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他不著邊際地瞎扯。
“有什麼吩咐你儘管說吧,我保證讓你滿意。”對我這個頂頭上司,我不用客氣,他的風格就是玩軟刀子,而我是硬傢伙。自從我給了他1萬塊錢以後,他似乎嚐到了甜頭,經常搞來一些莫名其妙的票據讓我報銷,錢也不多,少則幾十,多則上百。他曾經向我宣告過,這些票據沒有一張是他自己的,都是上面有來頭的。他推心置腹地告訴我,拿點小錢出來,肯定會有好處的,所謂吃小虧佔大便宜是也。我信了他的話,讓他隨便來報。有他這張胖臉給我罩著,沒有什麼人來找過我的麻煩,這也許這就是我佔的大便宜吧。因為我們之間有金錢交易,而且資金流是從我這裡向他那邊單向流動的,所以我跟他說話就沒有了級別上的限制。
“我提醒你兩點,”他說著向周圍看了看,最近的人離我們有3米遠。“第一,要堅持把小廖的檔案留在人事處,別像你那樣把關係放在勞動服務公司。檔案在人事處,不管她幹什麼,都算機關的人,萬一她幹不好,還可以回來,你不受埋怨。第二,抽時間去醫院看看你原來的處長,老太太一聽小廖要求去你那裡工作,給氣到醫院裡去了,住在北京醫院204病房,別忘了多買點兒東西。” 他剛說完,局長端著碗過來了,趙胖子一臉春光,忙著給局長讓座。局長坐穩後,他小子轉身就溜了。
“小陳,聽說你幹得不錯,看來我們當初選對了人。”局長就是局長,一句話就把兩邊全肯定了。
“謝謝您的鼓勵,我會幹得更好。”我連忙表示了決心。
“說說,有什麼打算。”
“沒有什麼具體的,邊幹邊學,什麼都得看發展。”
“你要是沒有什麼具體的想法,我倒是有一個,不知你願意不願意。”局長停頓了一下,等待著我的反應。
“局長,您不說,我也不知道自己願意不願意,這麼說吧,只要您願意就行,我百分之百願意。”我表了態。人天生就有媚骨,在不知比自己高出多少級別的大官面前,想不討好都難。
“你很會說話,你這樣的幹部,我們用著放心。”局長又誇了我一通。
他的話讓我的思路堵塞了一下,他說我是幹部,這不對呀,我的檔案早已放到了勞動服務公司,這就意味著我被打入了另冊,不屬於機關幹部了,局長是健忘還是另有他意,我打了個問號。但接下來他的一番話讓我的疑慮釋然了。
“我想把《人才》雜誌編輯部給你,怎麼樣,敢不敢接?”
“您說讓我負責編輯部?”我毫無思想準備,大驚失色地問。編輯部可是個處級建制,難道我轉眼就當上了處級幹部?
“年輕人敢幹又會幹,為什麼不用呢?你不要以為我們的眼睛不好使,好鋼就是要用在刀刃上。”
“那書店怎麼辦?我可簽了5年的協議。”
“一起做嘛,我相信你能做好。你不是把小廖挖走了嘛,人我給你,編輯部現有人員,你不願要的可以給我退回來,我只要求你幹好,別讓我失望就行。”
“謝謝,太謝謝您的信任了。”我站起來,不由自主地給局長鞠了一躬,然後趕緊離開了,我擔心再待下去會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一股士為知己者死的悲壯豪情油然而起。
“小陳,這不是我個人的意見,這是局黨組的集體決定。”局長在我身後大聲地說。
不管是誰的決定,反正是決定我的命運。整個一個下午,我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裡,像一隻激動的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