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厲,我不愛你了,”我說,“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
他竟似小孩子一樣捂著眼睛哭起來。
“裴即玉,最狠心的人是你。”
但我胸口空蕩蕩,再無一絲感覺。
不是我狠心,只是餘下的時間太短,不夠兩個人慢慢再從頭。
我沒有再見陸青繁。
心靈和肉體都感到疲憊,我對孟斯齊說,“我們還是回去你的公寓,繼續呆在醫院裡讓我窒息。”
“好。”孟斯齊輕聲答應我。
陸青繁一直默默跟在我們身後。
我始終沒有同他說話。
第二天,我找來律師,是當時宣讀遺囑的那兩位。
二人為裴家服務多年,業務一向熟悉,短短几個小時,我需要的檔案都擬好。
我對他們兩人道謝,“麻煩你們。”
“不不。”二人連忙推辭,看向我的眼神卻有一點憐憫。
在他們眼裡,裴即玉大概是一個十分倒黴的人。
或許只有我才不那麼覺得。
該得到的已經全部得到,我長久以來只求一個人真心愛我,最後的最後,我終於遇到那個人。
我別無所求。
我一向不貪心。
陳爾信終於鼓足勇氣來見我。
幸好我早已通知鄭宜家我已出院,否則叫他在醫院撲空,必然又是一通痛罵。
孟斯齊把他帶進臥室便離開,留我們獨處空間。
陳爾信只站在門口,默默看我並不走近。
“站得那麼遠做什麼,癌症又不會傳染!”
他身子一僵,這才慢慢走近。
“裴即玉,你現在醜的要死。”
嘴巴仍然惡毒,我不必替他擔心。
“是是是,我醜的要死,不比你陳大律師英俊瀟灑器宇軒昂。”我沒好氣。
陳爾信倒沒有回嘴,他沉默半天,忽然低聲說,“你不要死。”
我真是被他氣死。
“你來就是為了詛咒我?我當然不會死,誰說患癌症就必死無疑?”
“真的?”
“千真萬確,我早已開始接受治療,醫生說我情況一直在好轉,只待治療結束,一切健康如初,保管活蹦亂跳。”
我一路扯謊,半點不臉紅。
聽了這一番話,陳爾信終於恢復常態,他籲出一口氣。
“我還以為你病入膏肓,原來是虛驚一場!為什麼一直瞞著我?”他又開始興師問罪。
“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反問,“難道你是絕世神醫,可以妙手回春,叫我頃刻痊癒?”
“你越來越刻薄!”
“彼此彼此。”
陳爾信被我噎得說不出話,只好狠狠剜我一眼。
“你是因為生病才不願意跟我離開?”他問。
果然還是不死心。
我可以騙他一千件事,唯獨這一件,我不能騙他。
“不是。”
“那是為什麼?”
“我不跟你走,是因為我在這裡已經找到喜歡的人。”我說。
“是誰!”陳爾信猛地從椅子上躥起來。
我被他嚇一跳,“這麼激動幹什麼!”
“你怎麼可以有喜歡的人!”他怪叫。
“我怎麼就不可以有喜歡的人!”我叫的比他更大聲。
“可是我等了你那麼久!”
“你都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你在等我!”
他瞪我,我瞪回他。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終於他落敗,垂頭喪氣坐回椅子裡。
“是不是我總是晚一步?”
我不知該怎樣回答他。
“下一次喜歡一個人,一定要大聲告訴他。”我說。
“下一次,裴即玉,你說的真輕鬆,我暗戀你多年,簡直痛不欲生,鬼才要下一次!”
“只要活著,總會有下一次。”我拍著他的肩膀,“你青年才俊年輕有為,不差沒有人愛。”
“但我愛的人不愛我。”
我無語,終歸還是要他帶著遺憾回去。
“你和鄭宜家離開時,我恐怕不能送機。”我有些傷感。
“你千萬別來,你若來了,我怕我走不了。”他用手掩住臉。
往日時光慢慢在我眼前流過。
我永遠記得那日走過來詢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