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而言,我自然是希望墨夷不會注意到這事的。就譬如,過去我貪玩,磨破了皮肉,阿孃見了我也一時沒有發現,我心中自然是希望她永遠不要發現的。
但是,磨破了皮肉卻會疼,我不得不叫樂太醫過來,只是叫了樂太醫,阿孃就必定會知道。與其是樂太醫轉告,不如我自己告訴她……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明明希望墨夷沒有注意到這個事,心底裡卻又像是有什麼在逼著我,逼得我這麼清楚明白地提醒他來注意。
我沒有落紅……
墨夷聞言,臉色微微一沉。
我心中微涼,果然……
沒想,他卻是斥我,“胡說!”
又看著我的眼睛,低斥,語氣裡卻有多多少少的無奈,“怎麼總是會想太多?”
他說著,撫了撫我的背,在我耳邊輕聲解釋,“新婚夜,我的玉兒有落紅的。”
我抬眸看他,搖頭,“沒有……我剛剛看到了,什麼都沒有。”
“床單已經換過了。”
我狐疑,“好端端的,換什麼床單?”
正正是春宵一刻的關頭,他卻還有興致起來換床單……我覺得,這個……好牽強啊。
墨夷卻很理直氣壯,“我不愛見血。”
我唇角一僵,“我還以為,你這人應該是很愛見血的……”
“……我原來是很愛,但因為你不愛,我處處以你為重,成了習慣,所以這時,我卻是連本性也變了。”
我覺得,我和墨夷的對話頗是詭異,奈何卻又找不出破綻在哪裡。
墨夷輕輕笑出聲,就用他溼糟糟的手來揉我的頭髮,“玉兒,你是不是覺得我們這時的對話很是詭異?”
我微微眯眸看他,謹慎地點了點頭。
他輕笑,就抱著我親我的臉,“這事你自己還不清楚?你便是信不過我,也不至於信不過自己吧?”
我頓時如醍醐灌頂,連連點頭。是啊,老孃的初夜啊,老孃至今就只他一個男人,怎麼不信自己卻要去信床單了呢?
墨夷眸光瀲灩地凝著我,低低笑出聲。
我卻還是覺得心裡有什麼擱著似的,鬼使神差的,我便對墨夷說,“你發誓,我真的有落紅?”
墨夷微微擰眉,“怎麼還在糾結?!”
“你發誓?”我也很想知道,我為什麼還在糾結。我總覺得……我似乎真有可能沒有落紅。
墨夷一笑,就從水中舉起手來,對我發誓,“好,我發誓,我與玉兒新婚初夜,玉兒確有落紅,我看得清楚。”
我聽了,這才放心。
我放心之後,少了那層糾結擋在那裡,墨夷便很順利地抓著我洗了個鴛鴦浴。
咳咳,是真的……鴛鴦浴那種,那啥,溫泉裡,水波震盪,歡情旖旎,一浪一浪,聲聲入耳……讓我每每回想起來都很是臉紅心跳,比看春宮圖還要臉紅心跳那種境界……
一來,圖是死春宮,我和墨夷……卻是活春宮;
二來,春圖是別人,鴛鴦共浴,卻是我自己掛在一個男人身上……並且,那時我已經清醒了。這使我有那麼一剎那,自我反省,覺得我委實愧當一個清心寡慾的公主。
當鴛鴦共浴……浴了個痛快滿足之後,墨夷終於正經地為我收拾妥帖,到他帶著我走出房門之時,已經是下午了。
三天三夜又加了一個上午,仔細地算起來,我自新婚之夜被送入洞房起,一直沉迷聲色,終於到第四天下午才走出房門……當然,這話不是我說的,我一般不對自己這麼殘忍。這話,是後來我在公主府中隨意走動,不小心聽了幾個丫鬟暗地裡曖昧的閒話。
她們那時……一面曖昧笑著,還要一面小嬌羞地說話,那摸樣,一度讓我覺得,那個和男人狂歡三天三夜外加一個上午的女人是她們自己,而不是……咳咳,本公主。
她們還說……
一女說,“原來還以為咱們駙馬爺不過空有一副傾城色,沒想,在床上也是如此英武……能嫁給這樣的男子,公主真是好福氣啊。”
又一女說,“咱們公主也不差啊,原本看起來還是個孩子,沒想到,這初嘗雲雨情,就食髓知味,欲罷不能了。”
這時,再一女忽然壓低了嗓子,就開始醞釀神秘氣氛,“你們知道麼,其實,是公主抓著駙馬爺,不讓駙馬爺下床的。大婚當夜,我從主院內走過,可是親耳聽到公主在哭著嚷嚷……”
“都哭了?”所有的人霎時曖昧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