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不想卻迷了路,稀裡糊塗間就走到這裡來了。”
清喬跪在地上答話,臉埋的很低。
有縷烏髮自她耳畔垂下,長長拖曳於地,遮住草尖稚嫩的小花。
段玉眼中掠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光,如蜻蜓點水般,短暫一駐,隨即又消失不見。
“此處只有你與我,小喬……大可不必如此拘謹。”
再度開口,他的聲音依然溫潤如玉,波瀾不驚。
“清心殿的光景尚算不錯,你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陽光下,他朝清喬款款伸出一隻手。
天神般俊美的微笑,彷彿深海里最致命的漩渦,無人可擋。
“——王爺!您折煞奴婢了!”
只聽一聲高呼,顧清喬“撲通”匍匐倒地,順勢躲過那隻朝前探來的手。
“——自打一月前跟隨太子殿下進宮,奴婢已經打定主意,全心全意為皇上的家庭建設事業做貢獻!前塵往事,奴婢都不記得了!通通不記得了!”
她大聲應著,又“咚咚咚”朝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段玉微怔,孤零零的手僵在原地,進退兩難。
陽光照著他的側影,半邊輪廓晦澀,陰暗如同鬼魅。
靜了半響,他忽然笑起來。
“你爹……我是說顧大人他,可是打了辭官報告了?”淡淡一句,他不著痕跡將手收了回去。
“顧大人的事,奴婢略有所聞……大人年事已高,恐怕不能擔任禮部尚書的要職。如今他既然打算告老還鄉,於國於己都算一樁好事……”清喬緊咬
下唇,手指尖深深嵌進肉裡。
“——原來,這便是你打的主意。”
段玉嗤的出聲,面帶不屑。
然後他弓下身子,側過她的臉,仔細端詳。
眉,眼,唇,然後掃過細細瓷白的脖頸。
“邵義那孩子,給你允諾了什麼?保你人頭安穩?保證顧尚書遠離官場?”
冷笑一聲,他撒開手,居高臨下看她,眼神如針。
“不過是小孩子的遊戲,一時興起而已,你也陪著他玩下去?!”
清喬僵著身子不發一言,只是將臉埋的更低,幾乎快要貼到地上。
“小喬,勸你不要太天真。如今雖有太子保你,但殿下的保護不過是一層紙,輕輕一捅就破了。”
段玉很快恢復了一貫的倨傲表情,懶洋洋的,漫不經心。
然而在他望向她的眼中,有兩團熾芒如同熊熊烈火燃燒,彷彿要將她噬咬啃盡,吞個精光。
“奴婢何德何能,居然尋得太子殿下萬金之軀的庇護?王爺您說笑呢。”
清喬深吸一口氣,抬頭,臉色鎮定。
“何必裝傻?一旦身世被揭穿,你以為太子真的會保你?或者說,他真的能保住你?”
段玉搖頭,做恨鐵不成鋼狀。
“王爺,杜春嬌乃國舅爺戚先生的養女,自幼於村野間長大,雖說難登大雅之堂,卻從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王爺您對春嬌關愛有加,卻著實多
慮了。”
清喬雙拳緊握,竭力保持坦然的模樣。
九月天裡,菊花黃,清心殿裡瀰漫出微苦而清淺的香。
段玉再看她半響,眼中火焰漸漸熄滅,一寸一寸。
良久,他揚起嘴角,緩緩道:“……好,很好,你果然好。”
清喬埋首垂頭,小媳婦狀嬌羞出聲:“哪裡哪裡,我好,王爺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段玉鳳眼一挑,似乎還想說什麼,終究只是疲憊的揮了揮袖子:“……你先下去吧。”
清喬如奉大赦,朝他恭敬拜了一拜,方才提著裙子小心翼翼站起。
沒走幾步,身後忽然傳來隱隱的話語聲。
“——你知道麼?阿達現在每天都做紅燒肉,手藝已爐火純青,無人可及了。”
模糊的字句透過空氣遠遠傳來,帶著涼薄的暗啞,有點兒飄。
清喬大步流星繼續往前走著,頭也不回,腳步不停。
她面無表情答了句:“王爺,奴婢一心向善,已經吃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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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喜跟著小姐一路進了院子,悄悄觀察小姐的臉色,幾次欲言又止。
“尚儀大人,太子殿下派人給您送了青浦牛肉乾和秘製八寶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