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聖駕周圍猛地亂成一團。
血液在茫茫慘白間滲透不見。
蕭玄謙閉上眼,然後又慢慢睜開,身後隨駕的臣子跪了一地,太醫跑得氣喘吁吁,但他仍舊沒有什麼真實感,而是站起身,回頭望了一眼那座靈堂。
“陛下……”
他終於攥緊了一切權利,他終於可以擺佈別人,而不是任人擺佈。
蕭玄謙沒有讓太醫把脈,而是跨上了馬車回紫微宮,對這個人的離去有一種空虛的、不真實感,正如他所想的,他的五臟六腑都是冷的,驅逐誰、背叛誰、放棄誰……他都已經想過一千遍,一萬遍。
他支著額頭,馬車裡的薰香直衝腦海。過了半晌,他忽然道:“崔盛。”
崔盛俯身貼耳:“陛下。”
“躺在那裡的人,是謝懷玉嗎?”蕭玄謙問,“真的是他嗎?”
崔盛猶豫了半晌:“確實是謝大人。”
“他……怎麼會死了呢?”蕭玄謙低低地道,“朕沒有要殺他。”
“恕老奴直言,”崔盛小心道,“謝大人病故,您應該高興啊,這天底下就這麼一個管著您的人了。”
這天底下就這麼一個管著他的人了。
蕭玄謙的腦海中迴盪著這句話,他抬起手,溫暖的大氅和爐火讓人感受不到一絲冷意,但他的手指一直在發抖,他冷得發抖。
那是一個非常寒冷的冬天。
喪事從簡,蕭玄謙一切都沒有過問,那口棺材也葬下去了。之後的不知道第幾天,蕭玄謙批閱奏摺時,忽然又感覺到一股凜冽的寒意,紫微宮已燒得暖熱,殿內連厚外袍都穿不住,但他還是覺得很冷,他無法落筆,似乎喉嚨裡那口血吐出來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