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面,帶落滿樹的紫藤,這個不該在六月末開放的紫藤,一瞬間,凋零了許多,一片一片,迫不及待,紛紛落下,只有大地,才可以承接她們。
“先生………………”這樣的紫色,這樣無情的隕落,這喧囂之外的隕落,好似那一年的傷懷與離別。
“先生,怎麼辦?我好想哭,怎麼辦?”捂著臉,眼淚從指縫中簌簌落下,毫無預兆地,景川顫抖著,耳側的鈴鐺,如環佩般鳴響。
“怎麼辦,怎麼辦?”好像置身於無邊的空間裡,景川一個人獨自哭泣。
浮竹不知所措地看著眼前哭泣的她,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哭?為什麼?剛剛還好好的微笑,只是藤花的飛落,為什麼會如此傷心,以至於要哭泣。
浮竹側著身子,俯身到她面前,扶住她的肩膀,“小景,小景?怎麼了?不哭,小景,不哭。”像一個笨拙的父親,不知安慰自己幼小的女兒,只會說著“不哭,不哭。”
拉開她捂著眼睛的手,她的眼睛已經哭紅,那對眼珠,是掉入血水中的琥珀,那麼脆弱,彷彿一碰就碎,景川在細聲細氣地抽泣著,眼淚還在不斷落下來“先生,我…………止不住!”她求助般地望著他,水晶娃娃般易碎。
“不要哭,不要哭…………”沒有預期的,他靜靜地貼上自己的唇,浮竹柔聲安慰著她,把她抱在了懷裡。
“不要哭,小景,有我在這裡,不要哭。”輕輕吻著她水潤的小小唇瓣,淡淡的鹹,是眼淚,還有藤花釀的清甜,然後是綿長的苦澀。
浮竹的唇,微涼,吻著她的唇,吻著她的淚,,沒有猶豫,那麼自然地吻著,對待心愛的女孩子一樣吻著。
“先生………………”貪戀的,開始回應著他的吻,他們的唇一樣的溫度,一樣的香味,氣息,有些亂了……
浮竹感到自己的體溫在升高,她柔軟的身子在他的懷裡像小動物般瑟瑟發抖。更加用力把她揉進懷裡,她也在回應著他,微微張開了嘴,浮竹半眯著眼,看著她仍在淌淚琥珀眼眸,閉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氣,帶著些許溫度,想要更深入地吻她。
那一刻,她推開了他,還帶著淚,推開了他。
“浮竹隊長,我們,不可以!”
“小景?”有些疑惑,他們的臉上還帶著紅暈,可是她說“不可以”。
“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是我不對。我不該哭泣。”狠狠吸了吸鼻子,用力摸了摸有些紅潤的唇,擦乾了眼淚,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忘了吧,是我錯了…………”
他聽到她近乎絕望的聲音,支離破碎。
撫起衣袖,打翻了酒盞,那香甜,只一瞬,就消散了,如同她的人,就那樣消失在她面前。
景川獨自一人走著,她不認識路,這裡全是樹木,什麼都不知道,腰上,背上,腿上,傷口裂開來,細細的血順著白衣流出來。染紅了一路的青草。
她不知所措,腦子裡很亂,不知道該怎麼辦?為什麼哭泣,為什麼先生要吻她,為什麼自己要回應,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關係,她和先生,只是,只是…………
然後她看到了劍八,——更木劍八,他的淺打,正在淌血。
“劍八,劍八,不,不可以,不可以再依靠別人。”狠命地搖著頭,雙手捧著自己的頭,彷彿要裂開般撕裂的疼痛。
劍八聽到她的聲音,看到了正在流血的她。
“景川?”收了刀,向她走去。
“不,不可以,劍八,不可以。”她搖著手,往後退,她根本就走不穩,出來的時候鞋子都沒穿,光著腳,全是泥土和血跡。
“你怎麼了?”劍八已經走到了她面前。
“沒,不,不要,不要!啊!”
下一秒,劍八已經把她拉到了懷裡,單手緊緊壓著她。
“劍八,我犯錯了…………”睜大著雙眼,雙手扯著劍八的隊長羽織,慢慢閉上雙眼,走累了,彷彿到了終點。
修兵再看到景川,又是一身的血,是十一番隊的更木隊長把她送回來的,兩人都一身的血,難道是去打架了?
護士一邊清理,一邊埋怨,“幹嘛弄成這樣,傷還沒好,就出去亂跑,真是!”
修兵和劍八一起站在走廊裡,修兵沒做聲,劍八也抱著肩站在那裡,閉目養神。
“更木隊長…………”還是很想問。
“不知道,看到她就這個樣子。”
“嗯………………”低下了頭,修兵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