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看似平滑如鏡的碧綠海面驀然一分,一艘淡紅色的巨舟從中激射而出。
數個閃動後,就出現在了高空,飛翔穿過一排延伸凸起的海山。
火紅巨舟上,一隻全副武裝的螳螂傀儡在船舷兩側來回巡視著。
而船艙包廂的頂層,一間佈下層層禁制的密室中,陳平正盤坐在苦桐天蓮上,手裡捧著五個空蕩蕩的丹瓶,沉吟不語。
瓶底,猶見一絲絲血紅之色附著,沾染一片。
其內原本裝的乃是冬青脈絡裡的新鮮血液,不過,剛剛已經被陳平施展秘術煉化。
“一粒避源丹約消耗五瓶血液,我在海昌城內收集的百餘瓶夠用二十年之久,暫時不必急了。”
陳平喃喃自語,再略一低頭,從懷裡掏出一枚指甲蓋大小,通體豔紅的丹丸。
這就是他隱在船艙數日的成果。
避源丹,並非真正的丹藥,而是由一種名為“換源法”的特殊神通凝聚成的結晶。
此物唯一的功效,是干擾追蹤秘術的推演之力。
當年劍鼎、攬月兩宗為找尋孟彥,帶走了孟氏一族的所有修士。
陳平推測,孟家族人怕是讓攬月金丹奪了性命,並以此施展某種血脈秘術,才追蹤到了孟彥。
否則修煉界廣闊無邊,常規的設點搜尋,縱使兩宗威壓一域,也休想在短時間內發現蛛絲馬跡。
陳平採血煉製避源丹,則是謹防顧思弦用同樣的手段,鎖定他的位置。
因為他奪舍了原主,神魂雖然徹頭徹尾的改變,但一身血脈仍是出自海昌陳氏。
這般堪稱致命的破綻,不可不防。
煉製避源丹的條件不算十分苛刻。
首先要求是築基修士之血,二是需耗費施術者本身的一滴精血入丹同煉。
陳平的體修境界極高,獻祭一些精血,是沒有後顧之憂的。
不過,避源丹的限制亦是不小。
一枚丹丸只能維持一年時間,若不及時吞服下一顆,秘術立馬會失去效果。
繼而,換源術的品級是玄品,攬月宗如果有天品追蹤秘術的傳承,他此舉只是枉費心機。
自然,攬月一介金丹宗門,應當不存天品之物的蹤跡。
輕輕一彈,將避源丹送入嘴裡,除了略微的腥氣外,倒無別的味道。
瞬間,陳平目中血光大漲起來,他心神一凜,趕緊運轉功法吸收丹力。
這門換源術是前世偶然所得,可他當時為數不多的至親血脈早已化為白骨,因而從未使用過。
磕磕碰碰的分化藥力,足足一天半後,避源丹的異血之氣終於分散全身。
聞著衣服上的臭味,陳平皺眉一皺,翻出一口大缸往內傾倒了一些藍幽幽的泉水,然後舒舒服服的坐了進去。
若是有練氣小修在旁觀看,一定會瞠目結舌的狂嚥唾沫。
這一斤價值數十塊靈石的二階靈泉水,竟被人當做凡水沐浴?
當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飢。
當然了,浪費幾十、幾百的下品靈石,絕不能令當前身價堪比金丹初期的陳平有所悔悟的。
操縱著一縷乾藍紫焰慢慢的把水溫升上來,他口中不禁發出了一一道舒服的聲音。
難怪某篇異聞錄記載,凡俗界的皇帝老兒,高官顯爵喜歡在夜裡泡溫泉,看來挺會享受。
埋頭掃了一眼脖子上掛著的灰色海螺,陳平心底如芒在背的壓迫感稍微減緩了幾成。
此物能隔絕追蹤秘術的窺探,算是避源丹之外的另一重防護。
就這樣攬月宗還找上門,那麼即便一口氣逃遁至雙城海域也是徒勞無功。
閉眼小憩了片刻,陳平毫不留戀的從溫泉跳出,並換了一身乾淨的青色道袍。
此衣是薛芸硬塞給他的,知道他偏好青色,抽空縫製了五百件款式差不多的道袍。
陳平哭笑不得的感謝一番,考慮自己經常與道友們鬥法較量神通,也就收了下來。
推門走出船艙,視線第一眼便看到了一根五丈銅柱。
此艘巨舟自是從鄧家手裡繳獲的小型靈艦,仙榴號。
而那銅柱內封印著一道精心打造的探測禁制,可以勘破靈舟附近藏匿的生靈之氣,非金丹修士極難躲過。
族戰開始前,陳平潛進海底偷襲船隊,卻被鄧奉城捕捉了氣息,正是這銅柱之功。
“一艘小型靈艦居然都有如此的妙用。”